大军出征,郭洛和慕容春华先行。
赵暮云在等来了胤稷之后,进行了一番详谈。
师徒两人畅叙通宵达旦,并去拜见了胤昭。
胤昭见赵暮云收复西京,与李金刚和谈共同抗狄,嘴上说着勉励的话,心里却冷笑。
赵暮云现在所有的决定,压根不与胤稷商议。
胤稷这个晋王,与他这个吉祥物皇帝,又有什么区别呢?
得知赵暮云要亲自带兵北上出河东,进入河北,胤昭不动声色,眼神闪烁,似乎一下子又活跃起来。
赵暮云在见了白若兰、胤瑶、桓那雪三女之后,来不及温存,只对每人进行来一番叮嘱交代之后,便跨上来战马。
他对白若兰的交代是将白家的生意要与西域商人安德海搭上线,将琉璃、煤炭、烟草、茶叶、丝绸、瓷器、细盐等商品,从西域换来战马。
当赵暮云匆匆告别妻女和胤瑶等人,准备出征之时,一支风尘仆仆的队伍恰好抵达。
为首者正是眼神中多了几分西北风霜和猛火油熏陶的裴伦。
赵暮云让军队先行,他和胤稷接见了裴伦:“裴大人,辛苦了!让你在黑独山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哈哈,王爷,大都督,我老裴这辈子就是在黑独山这些日子最逍遥快活啊!”裴伦哈哈大笑。
他被赵暮云留在黑独山监造开采猛火油,并没有因此而声恼,反而做得有生有色。
不仅搭建开采作坊,还妥善管理工人,提升开采量,研究运输之法,让猛火油源源不断送到西边的石勇和西京这边来。
赵暮云上去扶起他:“黑独山至关重要,你功不可没!如今李金刚已与我们联手,陇右至西京的通道需更加畅通。”
“我与晋王商议后,任你兼关内节度使,与范南、周弘一起辅佐晋王,总督关内诸州军政,并全权负责黑独山通道之安全与运转,确保猛火油等战略物资源源不断送至前线!”
“我想让你成为我们的坚实后盾!”
裴伦沉声道:“末将领命!必保后方无虞,助大都督克定北狄!”
随着裴伦的回归和上任,西京后方及至关重要的后勤命脉得到了强有力的保障。
韩忠也已赶赴晋阳,接手河东防务。
赵暮云见后方安排妥当,终于可以放心挥师东进。
......
大军行至延州地界,忽有军士来报,延州山谷的秘密基地来人。
赵暮云心中一动,亲出迎接。
只见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的老匠作鲁治子,正笑眯眯地看着他,身后是数十辆以牛马拖曳、覆盖着厚布的大车。
“鲁大师!你又做出来什么大宝贝?”赵暮云又惊又喜。
鲁治子哈哈一笑:“听闻大都督要北伐胡虏,收复燕云,老夫岂能袖手旁观?”
“此乃五百副特制重装骑兵甲,以百炼精钢与冷锻之法反复捶打而成,关键部位加厚,重量却较旧甲轻了三成,更增防护!”
“另有改良神机炮十尊,震天雷五千发,可速射的连弩三百架,一并送来,助大都督一臂之力!”
赵暮云抚摸着那闪烁着幽冷寒光的重甲,心中豪情顿生:“得大师之助,如添十万雄兵!暮云拜谢!”
他当即下令,将五百副重甲优先装备给武尚志和郭洛麾下最精锐的具装骑兵。
炮架和震天雷连弩交给神机营。
早在赵暮云从河东离开去陇右作战的时候,就安排鲁治子和他的工匠团队在研制了。
看到这些新装备如期送到,赵暮云精神大振。
柳毅更是喜形于色。
赵暮云大军在延州稍作休整,补充了鲁治子带来的新式装备并熟悉之后后,继续东进,如同一柄淬火的利刃,直插河北腹地。
......
大青山要塞的烽烟尚未完全散去,北狄大将秃发乌孤率领的三万铁骑已如乌云压境,将云州城围得水泄不通。
城墙之上,都督田庆按剑而立,甲胄在昏黄的日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他望着城外如蚁群般蠕动的北狄军营,目光沉静如水。
大青山的要塞虽然险,但鞑子的兵马实在太多,田庆不得不保存势力,放弃边塞,退回云州。
他要依托城池与这路军鞑子死战。
对付鞑子这支偏师,他们有云州和朔州两处纵深,只要扛得住,熬得久,就可以拖到战争全面胜利。
“将军,各门已按您的吩咐,用沙袋加固,檑木滚石备足,猛火油也已分置到位。”副将低声禀报。
田庆微微颔首:“告诉弟兄们,云州身后便是朔州,是我们的家园!大都督将此地托付于我,唯有死战,方能报之!凡有畏敌后退者,立斩!”
攻城开始了。
北狄人并未立刻投入精锐,而是驱使着数千名被俘的边民和仆从军,扛着简陋的云梯,如同潮水般涌向城墙。
他们身后,是北狄弓箭手精准而致命的抛射。
“举盾!避箭!”城头军官嘶吼。
箭矢如雨点般落下,钉在盾牌上、城垛上,发出夺夺的声响,间或夹杂着中箭者的闷哼。
田庆面无表情,直到那些仆从军进入射程。
“放箭!”
早已蓄势待发的守军弓弩手松开弓弦,箭矢带着复仇的呼啸倾泻而下,瞬间在冲锋的人群中犁出一道道血槽。
滚木礌石紧随其后,沿着城墙斜面轰然滚落,将试图攀爬的敌人砸得骨断筋折,惨嚎声不绝于耳。
第一天的进攻在守军顽强的抵抗下被打退,城下尸骸枕藉。
但田庆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秃发乌孤是在用这些炮灰消耗守军的体力和物资。
接下来的日子,攻防战进入了惨烈的拉锯。
北狄人开始动用工程器械,简陋的投石机将巨大的石块抛上城头,砸得垛口碎裂,守军时有伤亡。
夜间,北狄敢死队试图偷袭,被田庆预设的警铃和巡逻队发现,城头火把骤然亮起,又是一场血腥的短兵相接。
守军的箭矢消耗极快,檑木滚石也日渐减少。
田庆下令拆毁城内靠近城墙的废弃房屋,取石料、梁木备用。
城中百姓在田庆的动员下,也自发组织起来,运送物资,救护伤员,甚至一些青壮拿起阵亡士兵的武器,加入了守城的行列。
最危急的时刻出现在攻城第十日。
北狄人集中了数十架云梯,在重甲步兵的掩护下,对南城发起了最猛烈的冲击。
数处城墙段发生了激烈的肉搏战。
田庆亲临南城,手持长矛,连续将两名爬上城头的铜甲鞑子捅下城去。
他身先士卒,极大地鼓舞了守军士气。
攻城半月,云州城依旧巍然屹立。城墙多处破损,守军减员三成,人人带伤,但斗志未泯。
秃发乌孤望着这座久攻不下的坚城,他意识到,短时间内无法拿下云州,继续顿兵坚城之下,只会徒耗兵力。
难道,他也要步兀良哈的后尘,止步云州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