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8章
老福斯死了。
悄无声息的，在痛饮了自己人生最后一次酒之后，卡死在了老酒馆儿门前的木质地板隔间里。
醉汉们敬他是条汉子，全然不理会他婆娘歇斯底里的哭喊，试图还原他倒地的整个流程。
可尝试了一番之后，他们就放弃了。因为他们根本做不到。
人的悲喜不能互通。
有人哭得撕心裂肺，有人没事儿人一样嬉笑调闹。甚至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还用肆意的目光扫视着妇人已经下垂的身体。
不得不说，他们也想试试看，是什么样的女人，能把老福斯这么一个男人，睡成接近贵族的样子。
“走，别看！那不是贵族，那是脱毛！对咱们来说，那是病！”
一个年轻的少妇拉着自己的孩子，一脸嫌弃的离开。
病？
谁他妈不知道那是病！
可越是知道那是病，却甩不脱，想不明白不是吗？
他们每天拼死拼活，谁不想在这苦闷之中病上一场？哪怕是虚幻的，他们也想要。
木板的阴冷处，脑袋虫们聚集在一起，物色着下一个目标。
所有的讯息，都在悄无声息中传播着。
它们选择的位置，是经过慎重考虑的。
毕竟每一个喝了酒的人在看到它们的第一时间，下意识想到的就是自己喝多了。
这个地方，烂透了。
人性最大的光辉，大概就是总有客人仗着酒意劝婊子从良。
秦放歪了歪自己的嘴角儿，真想告诉这些败类们，少他妈多管闲事儿。但凡他们有上一点点推动阶级进步的想法，他也好选定目标，进行下一步的计划。可偏偏那些酒客的眼睛停留的地方，永远都是上面的缝儿，还有下面的缝儿。
上面的缝儿里永远塞着票子，另一条则是满是精华。
这年头儿的老酒馆，似乎并不盛产落榜的美术生。
大概是因为他们虽然备受压迫，但却还吃得起面包。
“你能不能让你的虫子关注点换一换？为什么你展现出来的情报，总是带着偏见？”
秦放看着面前的一一，神情里满是不满。
“我已经尽力客观的对你进行传输了。他就是这个画面，我能有什么办法。脑袋虫在房梁上，地沟里，那画面除了仰角儿就是俯瞰，我也没让你盯裆猫啊！自己管不住自己的脑子胡思乱想，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是第几个了？前线那些老酒馆儿里，就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情报。他们甚至都不关注战事。我现在觉得，咱们可能在这颗星球上也一无所获。”
“实在不行，不能培养一个吗？”
“培养一个，你说得轻巧。你能带动的，只有一个个火花，想要星火燎原，首先要形成大势！大势你懂不懂？”
秦放伸了伸脖子，这才再次凑到了一一的近前，任由她把手掌放在自己的脑袋上。
这种共享脑袋虫第一视角的传输手段，乍一开始的时候，险些把秦放折磨死。可是在长时间的摧残下，他现在已经能够初步适应了。
这样的情报传输，无疑会更加具有准确性和便捷性。但坏处也是显而易见，就是过于身临其境了。
“老福斯本来是一个选择，可现在他却死了！那些埋藏在暗处的钉子，现在还不是发动的时候。这边的动作还是需要加快一下。小型种的繁育工作，提上日程吧，尽快把第一批脑袋虫运送到城里。这边的状况没有前线紧张，且民众的受教育程度普遍会高上一些，我们或许可以试着挑一些庄园下手。实在不行，就控制一批人强行暴动一次。”
秦放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就自己否决了。
小规模的冲突，根本不会引起重视，大规模的冲突，就意味着潜伏工作的彻底终结。
一旦脑袋虫被人发现，想要应对查验它们，实在是太容易了。
那脖颈下面的伤疤，是实实在在的硬伤。哪怕是寄生了很久的杰斯，现在脖颈下的伤疤也还有一条疤痕。更不要说刚寄生的这些，特征简直太过明显。
一一想了想，说道：“实在不行，给他们一些压力就好了。我可以试着和周遭的虫族沟通一下放它们进来，在受到外来虫族的压迫下，他们的矛盾就会快速扩大，我们只需要在临界点的时候，加把火就行了。”
秦放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儿，把脑袋中的“不人道”三个字彻底抹去。
人道？对于自己的敌人，每一丝的纵容，都是对自己战友和国家的不负责任。
“既然这样的话，那不如闹得大一点，这个星球上的讯息虽然还没来得及采集，但应该也是有大贵族存在的。拼上一切控制住两个，让他们成为两个极端一点的存在。有了对比，那些底层的人才知道什么叫做差别待遇。一边对待奴隶宽容温和，一边动辄杀人取乐。再有着各种各样交流的平台，事情就算是成了！”
一一没有插言，她大大的眼眸看着面前蚂蚁一样的秦放，心底却涌起了淡淡的涟漪。
这家伙的心，是真脏啊！这就是他们常说的“非吾族类其心必异”？
不是自己人，死起来是一点儿都不心疼啊！
曙光军团阵亡三十多人，他们就追着人家打到人家家里杀。主力舰队就灭了四个了，贵族们更是死了不知凡几。就这，他们还止不住杀心。想让战争进一步扩大，在敌人的地盘上，跟敌人决一雌雄。
她现在都有些庆幸，队伍的主帅是自己的君上，要是面前这个家伙的话，只怕他们连正义之师的名头儿都落不着一点儿。
秦放一边浏览着一一传回的讯息，一边吧咂着自己的嘴巴。
“不行！这个方案还是不行！我怎么就是学不会呢？如果是君上的话，眼下的局面，他会怎么破局？对了，一一，最近有什么前线的消息吗？”
一一愣了愣：“有啊！君上说，龙州军队出面作保，让来往的商队可以正常通行，但凡是出手阻拦的势力，都是对龙州表现敌意的表现。他......”
“哦！我懂了！我这次是真懂了！原来，不是非要用自己人，用别人也行啊！就这么定了！前期工作基调不变，后期的计划我再研究研究！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这下子由头儿也有了。君上就是君上啊！用着别人的命示威，别人还要夸他一句好，我现在才算是明白，原来事儿还能这么干。”
一一闻言懵了，看着一脸兴奋的秦放，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龙州人到底是个什么民族？
为什么你们打别人，还总要给自己找个理由？
难道显得不是恶魔，就不是恶魔了吗？
毒药裹了糖衣，它也不是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