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有德下意识地将钱氏护在身后，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但还是鼓起勇气质问。
钱氏更是吓得浑身发抖，紧紧抓着楚有德的胳膊。
陈掌柜根本不理会楚有德夫妇，死死盯住了那个面生的中年男子，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手指几乎戳到了对方的鼻尖上。
“你！是哪里来的客商？在此处囤积如此多的书籍，可有官府核发的‘商引’？！”
那面生男子显然被这阵仗吓懵了，看着眼前这群凶神恶煞的人，尤其是领头的林翰那官府中人的派头，顿时慌了手脚，眼神躲闪，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手里的纸张也捏得死死的。
哈哈哈！果然有问题！这下看你楚川怎么收场！
林翰见状，心中狂喜，仿佛已经看到了楚川身败名裂的下场！
他上前一步，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傲慢，厉声喝道。
“哼！看你这副模样，定然是没有商引的奸商！来人啊！给我把他拿下！带回县衙审问！”
“不……不是的！官爷！我……”那陌生男子脸色惨白，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地想要辩解。
林翰哪里肯听，冷笑一声：“没有商引，还敢在此私设仓库，囤积居奇？我看你就是别处派来的奸细，意图扰乱我南阳市场！跟老夫去大牢里好好交代吧！”
“不要啊！官爷饶命！我们……”楚有德和钱氏也急了，连忙上前阻拦，苦苦哀求。
“林教谕！各位掌柜！这……这都是误会！他是……他是……”钱氏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林翰此刻是洋洋得意，哪里会将两个老实巴交的农户放在眼里？他大手一挥，对着那几个兴奋得摩拳擦掌的书铺掌柜吩咐。
“汪掌柜，陈掌柜！劳烦你们几位，将此人扭送县衙！老夫随后就到！”
“好嘞！林教谕您就瞧好吧！”汪掌柜等人顿时大喜过望！抓住了人证，这可比烧书解气多了！而且还能卖林翰一个人情！
他们立刻指挥着手下的伙计，扑上去七手八脚地将那陌生男子反剪双手，粗暴地往外拖。
“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人！放开我！”陌生男子惊慌失措，拼命挣扎。
陈掌柜阴笑着在他耳边低语，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恶毒。
“哼！要怪就怪你跟错了人！若不是那楚川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你又岂会落得如此下场？到了牢里，可要想清楚，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兴许还能留条活路！”
说完，便不再理会他的挣扎，和汪掌柜等人押着人，兴冲冲地朝着县衙方向去了。留下楚有德和钱氏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南阳县衙，后堂。
灯火通明，气氛却异常凝重。
白知县端坐在太师椅上，眉头紧锁。
楚川那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他只说刘渊会有动作，让自己稳住，保护好家人，却没说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连林翰都牵扯进来了。
楚川啊楚川，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白知县心中焦躁不安。
就在这时，林翰带着一脸抑制不住的得意笑容，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兴奋的掌柜。
“白大人！”林翰拱了拱手，语气却带着几分居高临下，“下官幸不辱命，在城郊查获一处无证商贩私设的仓库，并将那无引的奸商抓了回来！人就在外面候审！”
白知县抬眼，锐利的目光扫过林翰那张兴奋得有些扭曲的脸，心中疑虑更甚。他沉声发问。
“林教谕，你说抓到了无引的奸商？具体怎么回事？可有证据？”
林翰连忙将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着重强调了仓库里堆积如山的书籍，以及那个陌生男子拿不出商引、惊慌失措的表现。
“白大人！那仓库里的书籍数量惊人，绝非小数目！而那人既无商引，又言辞闪烁，形迹可疑！下官严重怀疑，此人乃是走私书商，甚至可能是……京城某些势力派来扰乱我南阳府印书市场的奸细！”
林翰说得唾沫横飞，迫不及待地想要将罪名钉死。
“带上来！”白知县面无表情地吩咐。
很快，那个被五花大绑、脸上还有几道淤青的陌生男子被衙役押了上来。
一见到堂上的白知县，他立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拼命磕头。
“青天大老爷！冤枉啊！小人冤枉啊！”男子哭喊着，声音带着极度的恐慌，“小人绝不是什么奸商！更不是什么奸细啊！求大人明察！求大人做主啊！”
白知县看着他惊恐的模样，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点了点头，语气平缓却带着威严。
“本官自然会查明真相。但凡事需要证据，空口白牙，难以定论。”
林翰见白知县似乎并不急于定罪，心中有些不快，立刻上前一步，自告奋勇。
“白大人！此等刁民，不给他点厉害尝尝，他是不会说实话的！下官不才，愿亲自审问此人！定要撬开他的嘴，问出幕后主使！”
林翰眼中闪烁着迫不及待的光芒，显然是想立刻拿到对付楚川的把柄。
白知县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漠却不容置疑。
“林教谕，审讯人犯，乃是县尉职责所在。此事非同小可，不可草率。”说着，他转向旁边的衙役，“先将此人打入大牢，严加看管！待本官查明情况，再做定夺！”
“白大人！”林翰没想到白知县会如此处理，顿时急了。这要是等白知县慢慢查，黄花菜都凉了！
楚川那小子诡计多端，万一被他找到脱身之法，自己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但白知县已经做了决定，不容他再辩驳。
林翰看着那陌生男子被衙役拖走，脸上虽然强装平静，拱手应是，但眼神深处却充满了不甘和怨恨。
哼！白正明！你偏袒楚川！以为把人关进大牢就没事了吗？老夫自有办法让他开口！
林翰表面顺从地退出了后堂，但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戾，转身朝着县衙大牢的方向，悄无声息地潜了过去。
他必须抢在楚川反应过来之前，用尽一切手段，从那个倒霉蛋嘴里，挖出他想要的“证据”！刑讯逼供，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