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餐开始，宴长夜很敏锐地察觉到了霍明才对自己态度的变化。
“好女婿，来，尝尝爸爸学着网上给你做的几样帝都早点。”
七八样帝都特色早餐被摆到他的面前，相较之下，霍云归面前只有一碗清汤面，就显得尤为寒酸。
“爸，你这有点偏心了啊！”霍云归一边往清汤面里加辣椒，一边不满嘀咕，“我到底哪里不如妹夫，你至于吗？”
“哪里不如？你妹夫除了爱花钱，哪儿哪儿都是优点，再看看你，除了没有家底给你挥霍，你哪儿哪儿都是缺点。”
霍明才累积了一夜的烦躁，正愁没地方纾解，顿时对着儿子就是一顿莫名的骂：
“老子六点就起来做早餐了，喊了你三次都不起来帮忙，你哪怕给我打个鸡蛋，也不至于只混到这一碗清汤寡水的面。越来越懒，越来越丑，媳妇也不找，还想啃我一辈子吗？老子可没那个闲心伺候你，以后你自己的饭自己弄，不然就去和隔壁家那条旺财讨狗食去。”
霍云归被劈头盖脸一顿骂，骂得一脸问号，讪讪道：“那、那妹夫早上也没起来帮忙啊……”
“你妹夫那双手多金贵，能在厨房糟蹋？再说你一天闲晃荡，正事儿没有，你妹夫忙着赚钱养家比你苦多了，你多向妹夫学学那份对家庭的责任心和对爱情的宽容心！”
霍明才又叨叨了两句，这才转向宴长夜，语气一下子软了好几个度：
“长夜，今天外头四十度，你别急着出门，爸爸去农庄抓几只家养鸡鸭中午做给你吃，下午要出去的话，开爸爸那辆车出去，别晒到了。”
宴长夜漂亮的桃花眼微微困惑，嗓音散漫：“爸，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说了要娇养你的嘛，那还能不对你好？”霍明才顿了下，“只要你一直对我们幺儿好，爸爸娇养你一辈子都成。”
宴长夜：“……”
霍明才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霍云归幽幽看着宴长夜：“妹夫，我的家庭地位现在连隔壁的旺财都不如了……”
宴长夜随手递给他一杯豆浆：“大舅哥不必妄自菲薄，我瞧着你便极好，真性情。”
像是瞧着长大后的幺儿谢见……
宴长夜心情有点复杂，还有点微妙，又给霍云归拿了一叠小煎包：“够吗？”
“够了够了，谢谢妹夫！”霍云归大口塞了一只包子在嘴里，又很自然地拦住宴长夜拿纸巾擦桌上豆渣的手，“你别动，只管吃。收拾的事情交给我就行。”
两人吃得差不多了，霍云归抱着碗在厨房研究洗碗机的用法。
王莹也起了床，洗漱之后坐到宴长夜对面。
“妈，早上好。”宴长夜客气打招呼，对待岳母，毕竟男女有别，不像在岳父面前有一种微微的放肆感。
王莹有两只很明显的黑眼圈，目光温和地在宴长夜脸上扫了一圈：“女婿吃早餐了吗？”
“吃了。”宴长夜看着她憔悴得像是一夜没睡的脸，“等会我让人送点我常用的面膜来，专门修复熬夜的。”
“你忘了你才送给我几盒？就那个死贵死贵的，两千一片，我都没舍得用。”
“那个是随便送的，效果没有我常用的那款五千一片的好。”宴长夜沉吟，“怕妈觉得我太烧钱，没好意思拿出来孝敬你。”
“怎么会，花钱不算大事儿，妈妈哪里舍得指责你。”王莹看宴长夜的眼神无比慈爱，“花钱能买来开心的话，咱就可劲儿花，钱不够，找妈妈。”
宴长夜沉默了下。
按照他的消费观念，可劲儿花的话，岳父家两个超市一个农场和所有存款，加起来不够他作一天……
王莹没有get到女婿的复杂心情，四下看了看：“漫漫还没起来啊？”
“没有，反正没什么事，让她睡到自然醒。”宴长夜语气温柔，很是正经，“昨晚和她熬夜处理了下工作，忙得有点晚。”
他说得正经，心里却很不正经。
“年轻人爱奋斗是好事。”王莹并没有往其他地方想，“幺儿在帝都，和你父母相处愉快吗？你父母……会不会介意她、她的过往？”
介意姜漫漫小时候流落街头没人疼？
“有什么好介意的？我宴长夜的夫人，还轮不到旁人来评判，我父亲也不行。”宴长夜语气沉了两分，“至于我母亲，很早就去世了。”
王莹眼睛微红，看宴长夜的眼神就更温和了：“没事没事，以后你和漫漫一样，都是我的幺儿。”
宴长夜看着王莹，她看自己的眼神比看霍云归都要宠溺，沉吟几秒，微微勾唇：“行吧。”
有一说一，这个岳母，比陈素言，处起来要有意思多了。
中午霍明才做了很丰盛的一顿农家宴，正宗农家鸡鸭鱼，无农药有机蔬菜，一桌十个菜，八个是宴长夜的口味。
“说起这些菜，我早上还顺便接了一个很奇葩的单子。”霍明才一边给他的亲女婿无微不至地夹菜盛汤，一边聊着八卦，“帝都有个憨憨，跟我这边签了个长期合作项目，每个星期用专机从我农场拉肉和菜过去。”
宴长夜舀汤的手优雅地顿住。
姜漫漫已经起来，此刻也刚洗漱完上桌，忍不住看了宴长夜一眼，若有所思：
“帝都的单子啊……”
“是一个什么助理亲自来和我签的。说是他们董事长夫人喜欢渝城菜系，又说只有渝城的食材才能做出最正宗的渝城菜，不知道怎么就找上我了。签完合同就先带了一批菜走，说后天要宴客，给钱也大方得很，一次性预交了几百万，还不肯用成本价，全部按照帝都精品菜标准定价签的合同，真是憨得很哟……”
这一下，姜漫漫也埋头吃菜，不吱声。
霍云归嘶了一声：“这就跟赶上门送钱似的。”
“对嘛，我过意不去，把我养了五年的黑脚老母鸡都送了三只出去。”霍明才感叹，“我听说，他们还把渝城最好的那个私房菜酒楼的大厨挖过去了，那位朱大厨的手艺我有幸尝过一回，真的是绝！”
宴长夜：不绝，值得他挖人？
霍明才话锋一转：“但他出品的菜，贵也是真的贵，一盘炒时蔬都能卖到128，听说他做一份佛跳墙，都能卖到3888的天价了，但还是好多人去排队，哦豁，这下好了，人被挖走了，还不晓得多少人在背地里骂那个帝都的憨憨。”
姜漫漫轻咳一声：“爸，闲谈莫论他人非。”
霍明才收住话题，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不知怎么昨夜与谢见视频之后的烦忧再次袭上心头。
他看向自己的女婿，比看亲儿子都亲昵：“长夜，还记得爸爸说明天带你去见世面？”
宴长夜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去哪儿？”
“明天晚上就知道了。”霍明才上下打量他一眼，“等会跟爸爸出去，爸爸带你买一身贵的衣服。你这衣服看起来也不差，只是品牌都没有，怕遇到一些狗眼看人低的，闹心。你这乱七八糟的配饰也取了，等会爸爸给你买好的。”
宴长夜看着自己身上将近七位数的衣服和裤子，优雅将一身数千万的配饰取下扔到自己夫人手里：
“啧，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