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与青的极光在墨色苍穹中悄然流转,像是神只遗落的绸缎,轻轻覆在林立的高楼之上。
顾安和阿尔弗雷德静静欣赏着手机屏幕中这份不真实的美丽,不时抬眼望向真实的夜空。
——相机的传感器总比人眼更擅长捕捉这般微妙的光影。
“阿尔,”
顾安目光仍注视着天际的瑰丽,轻声说道,又似是在喃喃自语,
“我们以后去南极看极光吧……还有企鹅。”
阿尔弗雷德微微侧头看向少年。
——少年神情柔和。
他嘴角无声扬起: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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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
“老师,”
平稳行驶的车厢内,顾安看了眼身旁的阿尔弗雷德,回着莫里斯太太的电话,
“嗯,我把阿尔送到机场就回来。”
“阿尔他明天有事,必须回去。”
“极光?”
他含笑望向天边那抹似云非雾、不断流动变幻的光彩,
“我们也看到了。”
越是远离城市,极光的颜色也越是鲜明。
“你们也看到了?”
“好,送完阿尔我们就回来。”
挂断电话。
顾安下意识看向阿尔弗雷德。
两人默契地没有交谈,转而一起安静地透过车窗看向天空,享受着此刻的美好。
夜风从车窗缝隙中灌进去。
阿尔弗雷德伸手,将顾安脖间的围巾帮着往上拉了拉。
顾安微微一怔,随即低头,自己将围巾往上拉,遮住半张脸。
阿尔弗雷德自然地收回手。
两人再次静静地看向天际。
随着时间的流逝,极光逐渐减弱、直至肉眼不可见。
——它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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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缓缓升起。
车速也随之逐渐加快。
顾安心底慢慢涌上一股遗憾。
——结束了。
阿尔弗雷德看他这样,不由轻轻调侃道:
“那么舍不得?”
顾安略微停顿后,缓缓摇头。
他抬头看向他:
“阿尔,”
“今天过得很充实。”
阿尔弗雷德微微一怔,望着眼前的少年,心跳突然失控般加速,左手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
但他最终按耐下了那股冲动,笑得越发明显:
“明天就又要开始乐团实习了?”
顾安的注意力果然瞬间被转移,点头道:
“嗯。”
他低头掰着手指数了数,突然愣住,
“只有三天了?”
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怎么一下子就只剩三天了???
阿尔弗雷德嘴角勾了勾:
“要珍惜了。”
顾安哀叹一声:
“时间过得好快!”
这么快,假期就没了!
阿尔弗雷德:“……”
他倒是觉得时间过得有点慢了。
突然——
“轰!轰!轰!”
低沉、发闷,连续的类似重物猛击车身的声音,穿透了隔音效果极好的车窗。
随即,车子也跟着震了几下。
顾安:“……?”
……打雷了?
他惊疑不定地猜测着。
阿尔弗雷德却是神色陡然一凛:
“是枪声。”
车内气氛瞬间一变。
顾安下意识看向出声的阿尔弗雷德,反应过来,神情也凝重起来。
“内森先生?”
他轻声唤道。
阿尔弗雷德则警惕地透过车后窗看向车后面。
“别担心,先生们。”
除了一开始的些微惊慌,管家内森已经恢复了镇定。
车速只微微加快,却仍然在安全行驶范围内。
他稳稳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
“车子经过了防弹处理,不会有事的。”
似乎是为了缓和车内紧绷的气氛,他语气轻松地补充道,
“在芝加哥,车窗被砸也算是偶尔会遇上的小插曲。”
顾安:“……”
不管怎么样。
他提起的心,的确缓缓落回了原地。
倒是阿尔弗雷德仍保持着警觉。
顾安也跟着透过车窗张望起来。
“咚!咚!咚!”
更清晰的枪声再次传来。
一分钟后。
一辆黑车疾驰着,与他们擦肩而过。
顾安愣了一下。
紧接着,是微弱的:
“呜哇呜哇,”
闪烁着红蓝灯光的警车也飞驰而过。
“……”
破案了。
顾安终于松了口气。
阿尔弗雷德神情也恢复了从容。
然而下一秒,
“呜哇——呜哇——”
又一辆警车与他们擦肩而过。
不过几秒,
第三辆、第四辆、第五辆……一直到第八辆。
顾安:“……”
阿尔弗雷德:“……”
直到周遭再次恢复安静祥和,内森管家才再度悠然开口:
“看来是桩大案子。”
顾安:“……”
这位管家先生,当真有那么一点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气度。
pS:枪击发生时的距离远近会导致车内人听到的声音有所不同。越是距离远,声音越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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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过那场小小的小插曲。
机场安检口。
“阿尔,开学见。”
顾安站在安检线外,朝阿尔弗雷德挥了挥手。
“嗯,开学见。”
阿尔弗雷德颔首,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随即转身,闲庭信步走向贵宾休息室。
顾安静静站在原地,直到那道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才转过身对管家内森轻声道:
“内森先生,”
“我们回去吧。”
内森微微点头。
两人朝机场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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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宾休息室内。
阿尔弗雷德在靠窗的独立沙发上落座,身着制服的服务员立即上前递上饮品单。
他点了一杯美式咖啡,随后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纽约,某卧室内。
特纳正专注地打着游戏,瞥见来电显示后立即暂停了游戏,放下游戏机。
接起电话时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哟。”
“特纳。”
阿尔弗雷德平静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特纳饶有兴致地勾起嘴角:
“昨天,不知道是谁说约书亚今天很忙,没空见我们?”
阿尔弗雷德:“……”
——————
多年后,某个夜晚。
暖暖的落地灯照亮了客厅一角。
顾安懒洋洋地躺在阿尔弗雷德腿上,翻看着电子相册里的老照片。
当翻到那张在芝加哥拍摄的极光照片时,他的手指突然顿住。
“怎么了?”
阿尔弗雷德低头看向他,手指轻轻梳理着他的发丝。
顾安抬眸,眼神微妙地望进那双依旧蔚蓝如海的眼眸:
“特纳和我说过,”
阿尔弗雷德挑眉。
顾安语调越发微妙:
“他说,你当年和其他人说我没空?就元旦那天。”
结果,这人却自己跑了过来。
阿尔弗雷德怔了怔,随即嘴角轻轻勾起,他也想起来了。
顾安眼睛微微眯起,倏地从他腿上坐起身,审问某人:
“你那时候就心怀不轨了?”
阿尔弗雷德耸耸肩,眼中闪过一抹笑:
“谁知道呢。”
顾安:“……”
下一瞬。
金发的男人就一把揽过了爱人。
(好的,小番外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