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通道尽头，青黑色的光芒如呼吸般明灭。陆云每前进一步，丹田内的晶石就灼热一分。天缺剑在手中剧烈震颤，剑柄晶石中的玄霄子虚影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
\"还有...半里...\"林小凡举着发光玉简走在最前，声音发颤，\"前面就是轮盘正下方。\"
星玥的状态越来越糟。她每走一步，就有冰晶从身上剥落，在通道里留下一串闪亮的痕迹。同命契的锁链纹路已经蔓延到两人面部，形成诡异的共生网络。
\"等等。\"陆云突然按住林小凡的肩膀，\"有声音。\"
通道深处传来液体流动的汩汩声，间杂着锁链碰撞的脆响。三人屏息靠近，眼前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
青黑轮盘底部悬浮着九条血河，每条血河都连接着一个巨大的铁笼。笼中关押着奄奄一息的修士，他们的精血被某种力量强行抽取，顺着血河注入轮盘核心。最中央的铁笼里，玄霄子被九根锁魂钉固定，胸口插着半截青劫剑。
\"师尊！\"陆云险些冲出去，被星玥一把拉住。
\"看上面。\"她指向轮盘底部中央。
那里刻着一行小字：\"非仙非魔处，方见登仙路。\"字迹与剑冢仙尸旁的一模一样，但多了些细节——每个笔画末端都延伸出细线，连接着轮盘复杂的纹路。
\"这是...\"林小凡突然压低声音，\"像不像一把锁？\"
陆云浑身一震。确实，那些纹路组合起来，分明是一把锁的形状！而锁孔位置...他低头看向天缺剑柄上的晶石，大小刚好吻合。
\"天缺剑是钥匙。\"星玥轻触心口镜面，\"而永恒之心是转动钥匙的力量。\"
通道突然剧烈震动，碎石簌簌落下。头顶传来归墟真主的狂笑：\"时辰已到！\"紧接着是万名修士同时发出的惨叫——血祭开始了！
九条血河骤然暴涨，精血如洪流涌向轮盘核心。陆云丹田晶石不受控制地发烫，皮肤下的青黑鳞片全部竖起。最可怕的是，血月光芒穿透岩层照射下来，在通道里形成一道光柱，正好笼罩住三人。
\"被发现了！\"林小凡惊呼。
来不及躲避，一道黑光从天而降。归墟真主的身影在光中浮现，他右手掐着星璃的脖子，左手握着一颗跳动的心脏——赫然是玄霄子的本命心！
\"本想留你们到最后一刻。\"归墟真主狞笑，\"竟然急着送死...\"
他猛地捏爆心脏，玄霄子的身体在铁笼里剧烈抽搐。与此同时，天缺剑柄晶石中的虚影发出无声惨叫，彻底消散。
\"不——！\"陆云目眦欲裂，天缺剑全力劈向黑光。
剑光斩过虚影，却只激起一圈涟漪。归墟真主不屑地挥手，一股无形力量将三人拍在岩壁上。林小凡的玉简粉碎，弑仙弩脱手飞出。
\"姐姐...\"星璃突然挣扎着抬头，漆黑镜面竟有一半转为银白，\"救我...\"
星玥心口镜面应声亮起，两枚镜面隔空产生共鸣。归墟真主闷哼一声，抓着星璃的手冒出青烟。他惊怒交加：\"你竟敢...\"
星璃趁机挣脱，扑向星玥。姐妹俩的镜面即将接触的刹那，归墟真主暴怒出手，一道黑光贯穿星璃胸膛！
\"璃儿！\"星玥接住坠落的妹妹。
星璃胸前的漆黑镜面彻底碎裂，露出下面隐藏的银白底色。她颤抖着将半块镜片塞给星玥：\"母亲...给的...合起来...\"
说完便气绝身亡。她手中的镜片自动飞向星玥心口，与原有镜面完美融合。一道纯净银光爆发，归墟真主惨叫后退，黑光虚影被生生震散！
\"就是现在！\"星玥将融合后的镜面按在天缺剑柄上。
晶石与镜面接触的瞬间，一道通天彻地的光柱爆发。陆云感到无穷力量涌入体内，天缺剑自动飞向轮盘底部的锁孔位置。剑身插入的刹那，整个青黑轮盘停止旋转，所有纹路亮起刺目金光！
\"不！\"归墟真主的本体从轮盘中央浮现，疯狂结印想要阻止。
已经晚了。轮盘底部缓缓打开，露出内部隐藏的金色阶梯——正是初代归凡种当年建造的登仙之路碎片！阶梯尽头，隐约可见一扇半开的仙门。
\"陆云！\"星玥突然将弑仙弩塞给他，\"用这个！\"
陆云接住弩身，发现底部弹出一个暗格。里面静静躺着一支通体透明的箭矢，箭身上刻着\"同心\"二字。当他触碰箭矢时，初代巡天使的声音在脑海响起：
「破而后立，向死而生」
林小凡突然指着上方：\"快看！\"
血月旁边，第二颗星辰已经完全显现。双星交汇的光芒照射在轮盘上，万名修士的精血开始沸腾。归墟真主趁机吸收这股力量，身形暴涨至百丈高！
\"你们都要死！\"他双手各凝聚一团黑光，分别砸向陆云和星玥。
陆云本能地举弩射击，同心箭离弦后却一分为二，同时贯穿他和星玥的心脏！想象中的剧痛没有到来，反而有一股暖流从伤口扩散——两人的生命力通过箭矢连接，形成完美的循环。
\"这是...\"陆云震惊地看向胸口。箭矢已经消失，只留下一个发光的印记。
星玥却露出恍然之色：\"原来如此...同心契...\"
她突然扑向陆云，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同命契的锁链纹路全部亮起，两人被银光包裹形成一个光茧。归墟真主的攻击落在光茧上，竟被反弹回去伤到自己！
光茧中，星玥捧着陆云的脸：\"记住，登仙之路需要牺牲，但不是终结。\"她指向自己心口，\"永恒之心的真谛是...\"
话未说完，光茧突然破裂。星玥化作一道银光射向轮盘核心，而陆云则被推向登仙之路。在分离的最后一刻，她将毕生永恒之力注入他体内，完成同命契的最终阶段——\"永恒轮回\"。
\"星玥！\"陆云伸手想抓住她，却只握住一把光屑。
星玥的身影在轮盘中央绽放出比太阳还耀眼的光芒。银光所过之处，青黑轮盘寸寸崩裂，归墟真主发出不甘的咆哮：
\"不！这不可能！永恒之心怎么会...\"
爆炸的冲击波将陆云抛向登仙之路。他在半空中看到星玥彻底化为光雨，每一粒光点都映照出一段记忆——初代归凡种建造天梯、巡天使的背叛、玄霄子创造天缺体...最后是所有光点汇聚成星玥的笑脸。
\"再见...我的爱...\"
随着这声呢喃，青黑轮盘彻底炸裂。归墟真主的身躯被银光撕碎，万名修士的铁笼同时打开。登仙之路碎片开始自我修复，延伸向虚空中的仙门。
陆云重重摔在金色阶梯上。他挣扎着爬起，发现天缺剑不知何时回到手中，剑身褪去所有血纹化为纯粹的金色。剑柄晶石中浮现的不再是玄霄子，而是初代归凡种的身影。
\"天缺...不是缺陷...\"初代的声音在虚空回荡，\"而是仙界...最大的恐惧...\"
登仙之路尽头，那扇半开的仙门突然剧烈震动。门上的\"仙\"字龟裂脱落，露出下面被掩盖的\"人\"字。与此同时，所有轮盘碎片、镜面残渣、甚至血月本身，都映照出同一幅画面——
初代归凡种的虚影手持断剑站在仙门前，剑尖所指之处，门缝中渗出金色光芒。一个威严的声音从门后传出：
\"造物者，你果然...留下了后手...\"
陆云握紧天缺剑，感到体内流淌着星玥的永恒之力与自己的天缺之力完美融合。阶梯下方，幸存的修士们陆续苏醒，仰望着登仙之路上的身影。
林小凡第一个跪拜下去：\"恭迎...仙尊归来！\"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很快，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响彻天地：
\"恭迎仙尊归来！\"
陆云却看向虚空中的光雨。在那里，他仿佛看到星玥正在微笑。同命契的印记在胸口发烫，提醒着这并非终结。
初代归凡种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
\"去吧，完成我们未竟的...弑仙之路...\"
天缺剑发出龙吟般的剑鸣，剑尖直指仙门。陆云迈步向上，每一步都在金色阶梯上留下永恒印记。当他接近仙门时，门缝中突然射出一道金光，将他全身笼罩。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陆云看到光雨中浮现一只纤细的手，轻轻握住了他的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