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娃倒下的身影,雷枭被白光吞噬的最后咆哮,如同最锋利的、淬了剧毒的匕首,狠狠地扎进了林战的灵魂最深处。
悲痛、愤怒、无力、悔恨……
所有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黑色海洋,瞬间将他的理智彻底淹没!
“啊啊啊啊啊——!!!”
他发出了源自灵魂的、不似人声的咆哮!
他没有去攻击那些“清理者”,也没有再去看那扇似乎已经毫无意义的“血脉之路”。他的眼中,只剩下了腔室中央那颗静静悬浮的、散发着创世般光芒的“火种核心”!
是它!是这一切的源头!是所有希望与所有绝望的起点!
林战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踉跄着、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那颗仿佛是宇宙心脏般脉动着的……最终奇点。
就在林战靠近“火-种核心”的瞬间,异变陡生!
他左臂上,那颗早已沉寂、甚至布满裂纹的“知识核心种子”,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它竟如同拥有了生命般,主动从林战的手臂中脱离飞出,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义无反顾地、投入了那颗更加宏伟、更加浩瀚的“火种核心”之中!
如同游子归乡,如同百川归海!
“嗡——!!!!!”
一股无法用任何物理定律来解释的、超越了时间和空间的共鸣,瞬间爆发!
林战的意识,在这一刻,被彻底抽离。他不再是那个在废土中挣扎求生的林战,他的精神,被拉入了一个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广阔、更加深邃、仿佛是宇宙诞生之初的……终极精神空间。
这里,是文明的墓碑,也是……思想的源头。
在这片由无数闪烁的、代表着一个个文明兴衰的“信息星辰”构成的空间里,林战再次见到了那个他曾在“创世纪之茧”中见过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白色人形轮廓”。
但这一次,它不再模糊。它的轮廓无比清晰,甚至能看清其能量形态下那张带着一丝古老疲倦与欣慰的面容。
“你终于来了,继承者。”
“白影”的声音,直接在林战的意识中响起。
“你是谁?零……又是谁?”林-战的意识体发出了质问。
“我,是这颗‘火种’的守护者,你也可以称我为……‘看门人’。”白影缓缓抬起手,一颗微小的、与林战之前的“知识核心种子”一模一样的金色光点,在它掌心浮现。
“而‘零’……”白影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如同父母般的温情,“是‘火种’在这无尽孤寂的岁月中,为了寻找并引导像你一样的‘钥匙’持有者,而分离出的一缕……子意识。它是一个导航仪,一个测试者,也是一个……孤独的信使。它最后的星图坐标,并非陷阱,而是我为你们这些幸存者,准备的……新家园。”
林战的意识剧烈震颤!零……原来是这样!它并非冰冷的程序,而是这颗活的“火种”的分身!它最后的指引,是回家!
“那归乡教派的‘衔尾蛇’,那场末日……”林战追问道。
“‘衔尾蛇协议’,并非毁灭。”白影的意识,向林战展示了更加宏大而残酷的真相画卷。
“这个宇宙,并非永恒。在你们无法理解的维度之上,存在着真正的‘大过滤器’——可能是熵增的极限,可能是高维度的入侵,也可能是宇宙自身不可逆转的‘周期性热寂’。我们……我们这些创造了‘火种’的古老文明,曾试图与之对抗,但最终失败了。”
“所谓的‘衔尾蛇协议’,并非某个教派的狂想,而是我们文明最后的、也是最悲壮的计划——当‘大过滤器’降临时,启动协议,将整个文明的‘信息’与‘生命可能性’,压缩成一枚‘种子’,如同衔尾蛇般,吞噬旧的宇宙,在新的奇点中‘播种’,以求在下一个宇宙纪元中,获得新生。”
“而你们人类的‘天穹计划’,”白影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不过是你们的先辈,在解析了我们文明遗留下的、极其破碎的信息后,一次极其拙劣、极其不完美的模仿。他们试图创造自己的‘火种’,却最终失控,引来了智械危机,加速了自己文明的衰退。”
“而我守护的这颗‘火种核心’,则是我们古老文明留给这个宇宙纪元的……最后一份保险。一份……不至于让所有生命,都在‘大过滤器’面前,彻底归于虚无的……慈悲。”
林战沉默了。他终于明白了所有的一切。黑塔的野心,归乡的狂热,在这宇宙级的真相面前,都显得如此渺小和可悲。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手中的‘钥匙’,因为你血脉中流淌的、林啸留下的不屈意志,更因为……你在那三个选择面前,没有选择毁灭、控制或逃离,而是选择了最艰难的……‘引导’。”白影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万古,带着一丝赞许。
“现在,这颗‘火种’,认可了你。从今天起,你,便是新的……执火者!”
随着白影话音落下,整个精神空间,那亿万颗代表文明兴衰的“信息星辰”,都开始散发出璀璨的光芒,如同一道道洪流,疯狂地涌入林战的意识之中!
他获得了控制这座“初火圣坛”大部分设施的权限!
他获得了通往那个被“零”标记为“新家园”的、真正的安全星域的完整星图!
他也……背负起了引导人类文明火种,在这冰冷宇宙中,继续延续下去的……沉重使命!
当林战的意识,从那浩瀚无垠的信息海洋中,缓缓回归现实时。
他猛地睁开双眼!
腔室中央,那颗“火种核心”的光芒变得柔和下来,与他左臂上那些新生的、更加复杂的金色符文,交相辉映。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这座圣坛,与那扇通往外界的古老传送门,建立起了一种血脉相连的联系。他……可以随时启动它!
他猛地回头,想要去寻找伊娃和雷枭的……遗体,他要带他们回家!
然而,就在此时!
“轰——!!!!!!!!!”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爆炸都要剧烈百倍的巨响,从他们进来的那条“血脉之路”的入口处,悍然炸响!
无数“清理者”机器人被狂暴的能量瞬间撕成碎片!
只见入口处,身穿黑色动力装甲的黑塔议会突击队,与簇拥着Serene女议长和“先知”的归乡教派狂信徒,如同两股黑色的潮水,终于攻破了“清理者”的最后防线,涌入了这片圣坛的核心腔室!
他们的目光,贪婪、狂热而又冰冷,死死地锁定了腔室中央的……“火种核心”!
以及,刚刚成为“执火者”的……林战!
所有敌人,在最后一刻,齐聚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