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是个聪明又能干的,没过几天就凭着自己的人脉,帮着姜灵把这卖红参养颜膏的局给组起来了。
只不过这贵妇人间的买卖讲究行道,这个人能卖、那个人不能卖,这个人可以多卖两瓶、那个人就只能拿一瓶。
姜灵是弄不清这贵妇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勾心斗角,也不知该怎么应付那些明里暗里的试探和攀比。
索性就同宋宁商议着给了她五成股,由她负责卖货、拉客源、打通关系,姜灵就负责供货、把控品质,各取所长,也算是落得个清闲。
于是短短月余,这红参养颜膏便是从长安,风靡到了洛阳,眼瞅着又有江南的行商也要来分一杯羹。
但姜灵觉得这是长久生意,东西的质量是第一要保证的。
这供应不及,所以就暂且作罢。
只打算饥饿销售,每日里只供应几罐子出去,保证着这红参养颜膏的名气。
其余的,等卖空了或者有好红参来了,再做下批。
“灵儿!你这红参养颜膏真神了!”
“那礼部尚书夫人才用了几日,就是容光焕发,就连那暗疮都淡了不少!如今还托人过来求我再多卖些给她!”
若是搁从前,一向高冷的尚书夫人怎会待她这样热切!
宋宁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轻轻放在桌上,神情得意。
“这是这次的分红,你看看可对得上数?”
亲姐妹明算账,这是姜灵一早就定下的规矩,宋宁也是个爽利的,因此每次见面,谈事儿是第二等的,第一等是同姜灵把账目算清。
她们感情再好,这一分一厘的事儿也要说的分明。
然后,宋宁就一边和姜灵对着账,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发生的新鲜事儿。
“上次我去徐家赴宴,那老夫人悄悄拉我到后院,塞了二十两银子给我,就为了多要两瓶红参养颜膏!”
“我告诉她货紧得很,她就加到了三十两!你说这些人,是不是都疯了?”
“不过也难怪!咱们女人不在自己脸上花银子,还要在哪儿花呢?”
一边说着,宋宁再瞧瞧旁边姜灵写写画画的模样,不禁再次惊叹起来。
姜灵伏案而书,眼中闪烁着光。
她手中的毛笔在纸上飞舞,写下许多复杂的计算,既记录收支,又分析成本与利润。
宋宁是看不懂这数学式列的,但她是晓得这姜灵的脑子有多活泛,不愧是能开出绝味食堂的灵娘子,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就将账目整理得清清爽爽。
如此精打细算,一人怕是能比得上十个账房!
“灵儿,你这账真是算得越来越厉害了!”
“幸好有你!不然我要是来算,怕是皱纹都要长出几十条了,怕是到时连咱家的养颜膏都救不了啦!”
听着宋宁打趣,姜灵是抬头笑了笑。
随后放下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只可惜阿姐你是个看账本就头疼的,不然这活计我少说要让你做做!”
听着姜灵这话,宋宁是吐了吐舌头。
“好妹妹!你就饶了我吧!”
“我这家里的账目都懒得算,全打点给了孩儿他爹,更何况这么些个买卖上的账!听听我都头疼~~”
说着,宋宁是赶紧过去给姜灵捶捶肩。
“哎这些数字看得我眼花,还是妹妹代劳吧~~我只管卖货收钱!”
看见宋宁这样,姜灵也是没了法子,只能是苦笑着应下。
“阿姐,这府衙里的手续也下来了,过几日交税钱的事儿……”
因为这红参养颜膏的获利非凡,虽然一开始只是私底下贵妇们间买买,可在打出名气后,姜灵是第一时间去找了府衙报备。
如今每旬一次的税钱,更是交得积极。
“放心!明日我就亲自去交。”
宋宁听了笑笑,随后拍了拍姜灵的肩膀让她安心。
毕竟她是祭酒家的女儿,自幼在官宦之家长大,自然晓得这长安城里的弯弯绕绕。
这些税钱哪些可交可不交、该交多少、找谁交最合适,她都了如指掌。
“这圣人治天下,最在意的便是贫富均分。富人多交钱,穷人减赋税!”
说到这儿,宋宁手收起了没正行的样儿,转头又变成了祭酒家端方的小姐。
“咱们赚的银子多了,自然不能忘了圣人的教诲,利民利天下才能做长久的买卖。”
姜灵点点头,心中对宋宁更是佩服。这位宁姐姐不仅生意场上精明干练,对朝廷上下的规矩也是通透明白。有她在,确实让姜灵安心不少。
而且这灵娘子的名头毕竟招摇,所以卖这红参养颜膏时用的便是宋宁的名号。
原以为长安城里外人应该都以为这红参养颜膏是从宋宁那边儿出来的,真正的制作者鲜为人知。
但宋宁和姜灵都没有想到,这日却是有人找上了姜灵!
此时姜灵正俯身在灶台前,制作改良版的红参养颜膏。
先用石臼将红参磨出精华来,再上药灶,控制火候将参膏收至精华。
等到参膏黏稠如蜜,甜香混合着草木的微苦时,再小心搅动膏体,准备封装。
这正是关键的时刻,姜灵眉头紧蹙,全神贯注。
而在这时,外头却是传来“砰砰砰”地剧烈敲击声,那声音急促而粗暴,如同雷鸣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
姜灵被这突如其来的喧闹打断了思绪,还没来得及过去开门,院门便被一股蛮力“砰”地猛然撞开。
姜灵还没来得及反应,随后几个壮实的身影便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你,就是灵娘子吧?”
为首的是一个眼窝深陷,颧骨高耸的中年男人,一身簇新的群青色绸缎也掩不住他骨子里的刻薄。
只见他腰间一枚“武城郡府”的铜牌随着他的脚步叮当作响,身后几名膀大腰圆的健仆,就抱臂而立站在他身后,几人眼里全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鄙人姓刁,是武城郡府管事。”
“我们夫人对你做的红参养颜膏,很感兴趣……”
毫无暖意的笑容堆在那人脸上,只见那姓刁的目光如钩,死死盯着姜灵手中铜勺上的深红膏脂,贪婪几乎要溢出来。
说着,他向前迈了一步,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顿时蔓延开来。
“此方,我们郡府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