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霍绍梃的血压升高了,心跳也快了,他的生命指征在一点点地变好。
虽然还在昏迷,但这对于一个濒死的病人来说,是再好不过的结果。
“他有可能一周后会醒过来。”医生有些兴奋地说。
最不可思议的是陈佑,他抓着医生的肩膀,拼命地确认,“医生,你说的是真的吗?他真的会一周后醒过来?”
“是啊。”医生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他现在有很强的求生欲望,而且他还这么年轻,奇迹一定会发生的。”
医生估计的还是太保守了。
三天后。
霍绍梃突然醒了。
这几天都是苏楚在这里陪床,没人让她来,但也没人在照顾他。
她说服自己是可怜他,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
看着女人正在忙碌的身影,他笑了。
苏楚端着水杯,回头望向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笑得有点惊悚。
她以为他是回光返照。
苏楚没敢跟他说话,就那么跟他对望着,
直到水杯的热度,灼痛她的手指,她才后知后觉地将水杯放下,轻轻地吹着被烫疼的指尖。
“小心一点。”他声音哑暗得几乎听不清。
苏楚转过身来,重新望向病床上的男人,“你……醒了?”
男人吃力地点了点头。
这一觉睡得他真是难受啊。
苏楚不知道该跟霍绍梃说什么。
就那么远远地站着。
有阳光从窗口落进来,落到二人之间,像一条银河将彼此分隔开来。
“过来。”他干涸起皮的唇,张合着,“我有话要问你。”
苏楚在原地顿了顿,这才缓缓地走到他面前,“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以后不要喝酒了,也不能乱用药物,酒和药更不能同时吃,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死了,也没人心疼。”
他这次确实是大意了。
但他本意不是寻着死去的。
但他也不否认,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直到,他在梦里听到苏楚说的那些话。
“你……怀孕了?”他的视线落到她平坦的小腹上。
苏楚心里咯噔一下。
他还真的听到了。
“霍绍梃,你是假昏迷吧?”
“你也昏迷过,你知道的,昏迷只是眼睛睁不开,醒不了,但是脑子没死。”他握着她的小手,期待的眼神中透着卑微,“苏楚,你会为了这两个孩子,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你需要机会吗?霍总说分手的时候,可是硬气得很呢。”她想抽回自己手,但他握得很紧,巴巴的,“我现在软了。”
“软了?”苏楚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了,他那儿,“我可不喜欢软的男人。”
霍绍梃宠溺地笑着,“我对你服软了。”
“我可没看到你服软。”她现在还记得,他扔钻戒时的那股子,誓要跟她一辈子不见面的劲呢,“霍绍梃,你是不是认为,你求了婚,我就非得答应你?”
霍绍梃不说话。
就眼巴巴地看着她。
“霍绍梃,你求一次不成,你就求两次啊,哪有你这样的,还把钻戒扔了,还要跟我一别两宽,你有本事,你就好好活着,你这算什么?”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又不欠你的,你倒是说话啊?你这算什么?让别人可怜你?我告诉你,我才不会可怜你。”
他笑了。
很不值钱的样子。
“结婚吧,陈兮。”
苏楚愣住。
都分手了结什么婚。
“霍绍梃,你别扯一些没用的,一个求婚都能气到自己的男人,配娶我吗?”
“不配。”他已经无数次跟自己说过这话,他不配,可不影响他要她,“但我想跟你结婚,现在,咳咳……”
他咳嗽着要下病床。
被苏楚摁住,“你要死啊?刚醒过来,你就要折腾?霍绍梃,你能不能让别人省点心?”
他握着她的小手,递到自己的脸上,摩挲了两下。
然后,从口袋里摸出那枚粉色的钻戒,套到了苏楚的无名指上。
“嫁给我吧,苏楚,我不想再死了。”他眼眶很红。
他似乎知道她这次不会拒绝。
一直眼巴巴地等她点头。
苏楚看着漂亮的钻戒,心生感慨,“不是说要跟我分手吗?我们不是已经分开了吗?我们之间不是有很多,没完没了的误会吗?这又算什么呢?”
“算我爱你,算我放不下你,算我离了你活不了,算我们又有两个孩子……”他把女人抱进怀里,紧紧的,揉进骨血的那种,“……算我欠你的,算我没出息,我们现在就去领证。”
“我还没答应你呢。”她喃喃地说。
“那你答应吗?”他认真地望着她的眼睛,“我想娶你陈兮小姐,答应嫁给我好不好?”
苏楚一时不知道该答应,还是拒绝。
或许在她的心里,已经有过无数的答案。
“霍绍梃,要是我答应嫁给你,你会不会对我好?”
“当然会。”他很真诚。
“那你怎么处理那些伤害过我,伤害过我们的感情的人?还有那些觊觎你的女人,还有你心里放不下的女人,还有……”
“让他们见鬼去。”他能保证的只是,“从今天往后,我只忠诚于你一个人,陈兮小姐,求你嫁给我。”
最终在他渴望的眼神中,她点下了头。
霍绍梃当即就要去民政局。
但他这身体根本不行,苏楚让他等两天。
不,他等不了。
“李局,辛苦你派个人跑一趟,来医院,给我办理结婚登记,喜糖管够。”
霍绍梃打完电话。
有些体力不支的靠在床头上,一个劲地傻笑。
苏楚:……
她也不知道他在傻笑什么。
总之,她觉得霍绍梃神经兮兮的。
“我出去买两件白衬衣,一会儿好拍照片。”她什么都没有准备。
霍绍梃傻笑着点头,“那你快点回来。”
“我跟陈特助说一下,让他先过来。”
苏楚拿起包,走出病房给陈佑打去了电话。
很快,得知霍绍梃醒来的陈佑,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来到了病房。
“霍总,你终于醒了,你可吓死我了……”陈佑张着手,就要抱霍绍梃。
“哎呀……”霍绍梃嫌弃地推开他,“……大老爷们哭什么哭,我好着呢。”
“你以后可不能寻短见了,我都没好意思跟苏小姐提,你是自杀的,怕她笑话你。”陈佑抽了纸巾,擤鼻涕。
霍绍梃:……
他哪里寻短见自杀了?
他是喝得迷糊了,头又疼得厉害,才不小心吃了药。
“胡说什么呢,我哪里寻短见了,分个手不至于。”
“反正,您全身上下,就嘴最硬。”
霍绍梃:……这话不对劲啊。
“我还有更硬的地方,你没见过。”
陈佑愣:……
苏楚买了白衬衣,亲自替霍绍梃换上。
头发也打理得一丝不苟。
陈佑又是一愣,“这是要干什么呀?”
“你不会看吗?”霍绍梃指着自己,又指了指换好白衬衣的苏楚,“这是标准的领结婚证的情侣装啊。”
陈佑:……这怎么突然就要领结婚证了呢?
这会不会太仓促了?
他的霍总,这是用了苦肉计?
他就说嘛,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一个正常的成年人,用酒配药下肚,让自己住进医院。
狠,太狠了。
他可真真的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