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车钥匙的手在发抖，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将妻子林悦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她像往常一样倚在门框上，发梢还滴着水，浅蓝色睡裙勾勒出熟悉的腰线，可那双眼睛却泛着异样的青灰，仿佛蒙着一层浑浊的薄膜。
三天前，林悦从闺蜜家聚会回来就变了个人。以往她总爱缠着我分享八卦，那晚却沉默得可怕，进浴室足足待了两小时。等她出来时，我发现梳妆台上多了个红绸包裹的木盒，问她是什么，她只是冷冷瞥了我一眼：“男人不该多问。”
此刻，她伸手接过我手里的公文包，指尖触碰到我手腕的瞬间，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温度像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尸体。“怎么回来这么晚？”她的声音像砂纸摩擦，脖颈处有道新鲜的抓痕，“公司新来了个女实习生？”
我僵在原地。今天确实有个叫苏苏的实习生主动加班，我们聊了几句电影，可这事我从未和任何人提过。林悦突然笑起来，笑声空洞得可怕：“老公，你不会忘了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吧？”她掀开睡裙，大腿内侧赫然纹着和我相同的并蒂莲刺青，那是我们热恋时一起纹的，可记忆中，这个图案早就被她用激光洗掉了。
半夜，我被一阵窸窣声惊醒。黑暗中，林悦坐在梳妆台前，正对着镜子梳头。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我看见她手里的木梳齿间缠绕着黑色长发，而她自己的头发却短得只能盖住耳垂。“你在做什么？”我撑起身子，床头的电子钟显示凌晨三点十三分。
“给新身体编辫子。”她缓缓转头，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剪刀，“你看，这样就和以前一模一样了。”镜子里，她的倒影竟变成了长发及腰的模样，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我想尖叫，却发现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
第二天一早，我借口开会逃出家，直奔警局。值班的老周是我发小，听完我的描述，他皱起眉头：“上周接到报案，河边漂来具女尸，死状特别怪——头发被人连根拔起，指甲缝里嵌着别人的皮肉。”他调出照片，我的血液瞬间凝固——那具女尸手腕上戴着的，正是林悦失踪的玉镯。
老周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先别慌，可能是认错了。”可当我们赶到家时，屋里弥漫着浓烈的腐臭味。林悦穿着婚纱坐在沙发上，脸上涂着厚厚的白粉，眼睛却空洞无神。茶几上摆着我们的结婚照，照片里她的脸被划得支离破碎，取而代之贴着张陌生女人的照片——正是那具女尸。
“欢迎回家，老公。”她起身时，婚纱下摆渗出黑色的水渍，“我等这一天好久了。”老周掏出配枪，可林悦只是轻轻一笑，他的枪就悬浮在空中，调转枪口对准自己。“她不是林悦！”我大喊着扑过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混乱中，衣柜突然自动打开，里面滚出个沾满血污的麻袋。我颤抖着解开，林悦蜷缩在里面，浑身是伤，奄奄一息。“快......快走......”她气若游丝，指向墙上的婚纱照，“照片......背面......”
我扯下照片，背面画着镇邪符咒，还有一行血字：七月十五，子时，桃木剑刺心。老周猛地清醒过来，朝天开了一枪，林悦的分身吃痛后退。我们趁机带着真林悦逃到车上，可后视镜里，无数个林悦从巷子里涌出来，她们穿着不同款式的婚纱，脸上都挂着同样的诡异笑容。
林悦在医院昏迷了整整三天。醒来后，她哭着告诉我真相：那天聚会结束，她在回家路上遇到个红衣女子问路。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困在一间阴森的老宅里。红衣女子自称是百年前被负心汉烧死的新娘，每年七月十五都要找替身完成婚礼。她看中了林悦的身体，用邪术将她的魂魄囚禁，自己则鸠占鹊巢。
七月十五当晚，我和老周带着桃木剑潜入老宅。院里摆满红色纸灯笼，正中央的喜床上，红衣女子穿着我的西装，而另一个“我”正盖着红盖头坐在她身边。“你终于来了，新郎官。”红衣女子掀开盖头，那下面竟是我的脸，“我们来玩个游戏——猜猜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老宅四周响起阴森的笑声，无数纸人从墙角爬出。老周举起桃木剑冲上去，却被纸人缠住手脚。我握紧剑，想起林悦说过，红衣女子害怕铜镜。我摸出随身带的小镜子，对准她一照——镜中映出的，是具腐烂的骷髅，眼眶里燃烧着幽蓝的火焰。
“啊！”她发出凄厉的惨叫，“我的脸！我的脸！”趁着她分神，我将桃木剑刺入她的心脏。老宅开始剧烈摇晃，纸人纷纷化作灰烬。可就在红衣女子消散的瞬间，另一个“我”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露出森然笑意：“游戏还没结束呢。”
千钧一发之际，林悦举着符咒冲进来，符咒贴在假“我”身上，他瞬间瘫倒在地，化作一滩腥臭的血水。晨光刺破黑暗时，老宅轰然倒塌。我们紧紧相拥，身后传来渐行渐远的哭声，像是红衣女子在诅咒，又像是解脱的叹息。
自那以后，林悦总说能在镜子里看到陌生女人的脸。我们搬了家，可每个月圆之夜，床头的婚纱照都会莫名其妙地翻转，露出背面那行已经褪色的血字，提醒着我们那段惊心动魄的恐怖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