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黎明，邺城外的战争仍未止息。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袁军，也还是很有战斗力的。
并且，也还是很顽强的。
不只是东营和两营在作战，就连王通所在的北营，虽然用一道火墙和连弩暂时击退了袁军的进攻，但是，在壕沟里的大火变小了之后，那些退下去的敢死之士，又在督战队的驱赶下，再次冲了过来。
当然，他的也没有讨到什么好。
死伤数千人，连营寨的栅墙都没有攻破，反被王通的五千亲军用弓箭、连弩杀死杀伤无数。
天色破晓之时，雨势渐大。
原本的蒙蒙雨雾，变成了滂沱如泼。大风卷起雨粒斜飞，抽打着战场上的将士们的铠甲。
血水与雨水恣意横流，汇成一道道蜿蜒的猩红小溪，漫过倒伏的旌旗、折断的长戟，以及那些再也站不起来的身躯。
死尸堆叠枕藉，在泥泞中呈现出各种僵硬的、不甘的姿势，苍白浮胀的脸孔仰对着灰黑的天穹，任冰冷的雨水浇入未能合拢的眼与口。
泥浆被无数双脚反复践踏，地面仿佛是一片血色沼泽。雨幕之中，犹有兵器碰撞的钝响和嘶哑的呐喊传出，血水漂起木杵、在地上缓缓流淌。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王军的营地，依旧坚如磐石，打了大半夜，三处营地没有一处被攻破栅墙。而王军因为兵力被调去别处，每个营地都只留了5000～8000人，也没有主动发动反攻。
到了天色大亮之时。
袁军终于停止了进攻。
因为他们发现，他们身后的邺城已经被徐晃占领了。而且，据前来报信的人说，他们为之战斗的大将军袁尚，早就像那江南皮革厂的总经理黄鹤一样，带着小姨子跑了。
他们成了弃子。
浴血拼杀，打了大半夜，死伤近万人，到了天亮才发现，已经没了效忠对象，并且连家都回不去了。
有人举起手中的战刀，用力丢在地上，破口大骂：
“鳖孙的，不干了！”
有人取下头盔，用力摔在地上：
“还打个毛线，打个锤子。”
有人解开身上湿漉漉的皮甲甩在泥泞里，大声叫道：“麻辣个疤子，降了！”
“降了！”
“降了！”
于是，大家一起降了。
……
战争结束，只留下遍地狼藉，惨不忍睹。
王通令人打扫战场，救死扶伤。
没多久，那些派出去的军队，也陆陆续续地赶了回来，并向王通汇报战果。
最先回来的是徐晃。
见到王通之后，徐晃就对王通抱拳行礼道：“禀报主公，属下率军趁天黑隐于城外，在袁军出城夜战之时，率军登上城墙，轻松杀散城门守军，一举夺取了邺城。”
“很好！”
王通高兴地点了点头，又问：“可有抓到袁尚？”
“未曾。”
徐晃道：“正要向主公禀报，末将进入邺城时，并没有遇到太大的抵抗，城内的守军很少，袁尚也不在城内，应该是从南门逃走了。
随后，又有人向末将禀报，说是发现有多处城墙被拆开缺口。通过盘查，末将断定，有一支袁军是从城墙东南角的一个缺口处逃出城去的。
但末将并不能确定袁尚是从南门出城的还是从东南那个缺口处出城的。因此，末将已经派郭缊将军，率三千骑兵，向东南方向追赶。”
“还有这种事？”
王通皱了皱眉头，觉得有些出乎意料。
此前，王通算到了袁尚会在今晚突围；算到了袁尚会发动夜袭以吸引王通的注意力。
算到了袁尚会用丢卒保帅的方式，掩护其主力军逃走，以保存实力。
甚至还算到了袁尚会带着城内世家士族的人从南门撤离，并在关键时刻，用世家士族的车队来遮断道路，以阻挡追兵。
唯一没有算到的，是袁尚竟然趁着天黑且又下着蒙蒙细雨，悄悄扒开城墙，从东南角方向溜出城去。
其实，王通也是在城墙外围派了斥候的。但那些斥候至今没有回报，应该是被袁尚的人提前猎杀掉了。
“必是从东南方向逃走的。”
王通略一沉吟，又接着说道：“辛评和逄纪都是智谋之士，你派去追击的郭缊将军，很可能会遇到敌军设下的埋伏！”
说罢，便转头看向华雷，对韦卫道：“小宝，我给你三千亲卫骑，你速速赶去接应郭缊。接到郭缊后，不可恋战，不可远追。”
“诺！”
韦卫高声应了一声，便赶紧带着三千骑兵出营而去。
……
在华雷才率军出营没多久。
高顺也押着大量辎重赶了回来。见到王通后，便对王通施了一礼道：
“末将奉命在城南五里处设伏，拦截到大量邺城逃离人员，收获颇丰。计有财物500多车，多为金玉珠宝等贵重之物。
不过，却并没有遇到袁尚的主力，不知其它地方可有袁尚主力的消息？”
“已从东南方向逃走。”
王通道：“没想到辛评和逄纪这两人，倒还是有些谋略。竟然玩了一个漂亮的……金蝉脱壳。”
“恐非辛评和逄纪所为。”
高顺道：“属下抓到了一些世家豪族的俘虏，其中有一人名叫审荣，乃是审配的侄儿。
据审荣说，曹操派了一位使者来拜访袁尚。他那使者拜访完之后，却并没有离开，而是留在袁尚身边为袁尚出谋划策。据说那人兵法谋略十分了得，颇得袁尚欣赏。”
“你是说张达？”王通问道。
对于曹操派了一个使者在邺城的事，黑冰阁的人是有禀报过的。但是，黑冰阁的人却并没有说这人有多厉害。而且，最近几天，城内的黑冰阁遭受了严重破坏，一直没有送出来消息。
现在听高顺说张达谋略了得，倒让王通多了一份心思。因为据王通记忆，曹操帐下并没有什么厉害的谋士名叫张达。
便开口问道：“审荣可有提起过张达的长相、为人、性格等方面的事情？”
“有的。”
高顺道：“据审荣说，张达的脖子较长，且极为灵活，能看到自己的后肩。”
“司马懿！”
王通霍然而起：“不好，韩缊和韦卫恐有危险。速调五千骑兵，随本将亲去接应韩缊和韦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