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指了指绑匪腰间的车钥匙，用口型说：\"我去搞他们的车。\"
周明点头，注意力回到王建军和马洪的对峙上。
\"...我当时就在安全门旁边，\"王建军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听见李勇喊'快跑'，听见你用扳手砸他的头...\"
\"徐总给的太多了。\"马洪的枪口转向王建军，\"这次连你一起解决。\"
周明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就在这时，整个地下室突然剧烈震动！发电机方向传来爆炸声，一团火球腾空而起，冲击波将所有人掀翻在地。
\"刘强改了定时装置...\"周明在烟尘中咳嗽着明白过来。
混乱中，他爬向李阳，用王建军的刀割断绳索。
李阳扯下嘴上的胶带，第一句话是：\"我爸有危险！徐志明要拿我们当人质！\"
马洪从烟雾中冲出，枪口对准李阳。
周明本能地扑过去，却见王建军抢先一步撞开马洪，两人扭打在一起，枪响了，王建军踉跄后退，胸前洇开一片暗红。
\"师父！\"一个瘦高身影从管道间冲出，竟是林小森！少年扑向马洪，灵活地闪避枪口，一记手刀精准砍在对方腕部，枪掉在地上，被周明一脚踢开。
马洪咒骂着拔出匕首，却被林小森一个扫腿放倒，少年制服歹徒的动作干脆利落，完全不像个普通职高学生。
\"体校转过来的，\"他喘着气解释，\"因为打抱不平被开除...\"
远处传来警笛声。
张浩满脸黑烟地跑回来：\"车搞定了！电路短路，他们跑不了！\"
刘强被扶到墙边坐下，虚弱地指向王建军：\"先救他...\"
王建军躺在血泊中，林小森撕开衬衫为他包扎：\"坚持住。\"
少年声音发颤，\"您还没教我酱牛肉的秘方呢...\"
\"小子...\"王建军艰难地掏出一把钥匙，\"我宿舍床底下...有个铁盒...给李勇...\"
他的目光转向李阳，\"告诉你爸...我从来...没怪过他...\"
警笛声越来越近。
周明扶起刘强，张浩架着李阳，林小森则背起王建军，五人艰难地向出口移动，爬上楼梯时，一束强光突然照来！
\" 警察！不许动！”
“ 双手抱头！蹲下！\"
周明眯起眼，看到警灯闪烁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冲在最前面，李阳父亲面色惨白，西装凌乱，眼中满是疯狂与恐惧。
当他看到满脸是血的李阳时，这个一向威严的男人竟踉跄了一下。
\"爸...\"李阳嘶哑地喊道。
李勇扑过来抱住儿子，力道大得几乎让人窒息。
他的西装前襟被李阳的血染红，却浑然不觉，只是反复摸着儿子的头确认这不是幻觉。
\"我收到匿名短信...说你们在这里...\"李勇的声音支离破碎，\"阳阳...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李阳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失态，这个瞬间，童年所有被忽视的生日、被拒绝的请求、被苛责的成绩，突然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警察带走了马洪和同伙，救护车上，护士给刘强清洗伤口时，他虚弱地握住周明的手：\"发射器...还在吗？\"
周明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装置，它仍在发出微弱的信号光。
\"技术...不会骗人...\"刘强露出罕见的微笑，随即被疼痛扭曲。
另一辆救护车前，李勇正与警长交谈，周明隐约听到\"徐志明逮捕令谋杀证据\"等字眼。
林小雨赶到时，弟弟正坐在救护车尾发呆，手上还沾着王建军的血。
\"师父会没事的，\"她搂住弟弟的肩膀，\"最好的外科医生在等着了。\"
夜色完全降临。
周明望着闪烁的警灯和忙碌的人群，突然感到一阵脱力，张浩递给他一瓶水，手还在微微发抖。
\"我们差点死在里面。\"张浩试图用玩笑掩饰恐惧，\"下次...下次能不能选个安全点的冒险？\"
周明想笑，却变成了一声哽咽，他摸出手机，给林小雨发了条简讯：\"都活着。\"
回复瞬间到来：\"我知道，信号从没断过。\"
抬头看去，林小雨站在不远处救护车旁，朝他举起手机，月光下，她眼角的泪光清晰可见。
回程的警车上，李阳靠着父亲肩膀睡着了，像个疲惫的孩子，李勇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儿子靠得更舒服，手指轻轻拂过那些伤口，眼中满是心疼与决绝。
周明看着这一幕，想起自己远在老家的母亲，他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当母亲担忧的声音传来时，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笨拙地开口：
\"妈...我没事...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警车驶过寂静的街道，车载电台偶尔传来静电的沙沙声，后座上，刘强的头随着车辆颠簸慢慢歪向周明肩膀，像个终于撑不住的孩子。
周明轻轻扶正他，想起实训课上赵铁柱的话：\"技术是公平的，不分出身。\"
临江市中心医院的阳光病房里，周明盯着电视上自己的脸。
镜头里的他站在技能大赛领奖台上，画面随即切换到林小雨的新闻报道：\"...这些职高学生不仅技术精湛，更在揭发企业黑幕中展现出非凡勇气...\"
\"换台吧。\"刘强从病床上坐起来，额头缝针处还贴着纱布，他的声音平静，但手指正无意识地捻着被角，这是周明从未见过的小动作。
张浩抢过遥控器：\"别啊，正到精彩部分！\"
他故作轻松的语气与眼下浓重的黑眼圈形成鲜明对比，自从废弃工厂那晚后，张浩再也没提过\"冒险\"二字。
电视上，林小雨正在采访李阳父亲：\"...李氏建材将全面配合调查，确保类似质检舞弊事件不再发生...\"
病房门被推开，李阳拄着拐杖走进来，身后跟着手捧鲜花的林小雨。
他比一周前出院时气色好了许多，但左腿石膏上的签名已经有些模糊，那是他父亲龙飞凤舞的\"早日康复\"。
\"又上电视了？\"李阳瞥了眼屏幕，嘴角抽动，\"我爸现在比明星还忙。\"
林小雨把花插进花瓶，阳光透过百合花瓣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台里决定做系列追踪报道，叫《新职教时代》。\"
她看向周明，\"想请你们当特约顾问。\"
周明的耳朵立刻红了，自从上次遇险后，林小雨几乎每天都来医院，每次都带着不同的采访企划。
他喜欢她谈论工作时闪闪发亮的眼睛，但又害怕自己配不上这样的关注。
\"没兴趣。\"李阳直截了当，\"不想被当成职高生吉祥物。\"
\"我们可以讨论实际话题，\"林小雨不以为忤，\"比如技能型人才的社会认可度、校企合作模式...\"
刘强突然开口：\"王建军怎么样了？\"
病房安静下来。林小雨的表情柔软下来：\"脱离危险了，他让我转告你们，别去看他，'医院饭菜难吃得要命，不值得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