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邪缓缓放下捂在耳朵上的手,又轻轻揉了揉嗡嗡作响的耳朵,这才觉得缓过劲儿来。
爆炸掀起的气浪仿佛还在五脏六腑里横冲直撞,他狠狠瞪了胖子一眼——
要不是刚才眼疾手快拽住这个不要命的,这会儿这人早被冲天而起的火光给吞没了。
“我说胖子!”
无邪扯着嗓子喊道,“以后按完遥控器就给我老老实实躲着,别跟个愣头青似的凑上去看!就你这身膘,够被炸成几截的?”
胖子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咧着嘴笑道:
“哎哟!天真,多亏有你拉我一把,不然胖子我今儿个就得交代在这儿,给这地儿添座新坟了!”
无邪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也不知道你从哪儿搞来的破烂炸药,愣是晚炸了半分钟,差点没把人吓死!”
这话让胖子的圆脸瞬间涨得通红,他挠着后脑勺嘟囔道:
“我哪儿知道啊!那孙子拍着胸脯说这是高级货,结果全是糊弄人的玩意儿!等老子回去,非得好好收拾他不可!”
想到自己花大价钱定制的雷管居然是劣质品,胖子气得直跺脚。
往常他自己捣鼓炸药,虽说威力有限,但好歹从没出过岔子,这回栽了这么个大跟头,着实让他窝火。
沉闷的爆炸声轰然炸响,那块拦路的巨石瞬间化作漫天碎石簌簌坠落。
无邪、胖子和闷油瓶三人相互对视一眼,确认安全后,迅速穿过碎石堆。
前方,出现一条笔直向上的路,石壁两侧,隐约矗立着形态诡异的雕像。
当看清那些石像时,胖子猛地倒退半步,破口大骂:“我去!这里怎么会出现这些玩意儿?阴魂不散啊!”
无邪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青灰色的石雕上,人面鸟身的怪物栩栩如生,鹰嘴大张,人面五官扭曲,正是他们在长白山云顶天宫中遭遇的恐怖存在!
冷汗顺着他的脊背滑下,无数念头在脑海中翻涌,一个大胆又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测浮上心头:
难道西王母与万奴王之间,真的存在联系?
“天真,你之前不是说西王母的使者是青鸟?”
胖子用小铲子狠狠戳了戳石壁上龇牙咧嘴的人面鸟雕像,碎石扑簌簌往下掉,
“你仔细瞅瞅,这些怪物跟青鸟能没关系?搞不好是青鸟变异了,被西王母当稀罕玩意儿,千里迢迢送给长白山那万奴王当贺礼!”
他说得唾沫横飞,而且脑洞大开。
无邪盯着雕像凹陷的眼窝,青苔像凝固的血痂糊在石雕的裂痕里,岁月侵蚀的纹路在光影下扭曲成诡异的狞笑。
这脑洞虽离谱,可想到云顶天宫的遭遇,他心里还是泛起寒意。
正说着,闷油瓶突然拽住无邪后领往后一扯,无邪踉跄了一下,然后站稳。
闷油瓶却纹丝不动,漆黑的瞳孔像深潭般倒映着甬道的幽光。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收紧,喉结动了动:“太静了。”
沙哑的声音惊得无邪后颈发麻。
一般情况下,雨林里震耳欲聋的虫鸣鸟叫,此刻竟像被无形的大手掐住咽喉,死寂得连呼吸声都格外刺耳。
胖子的笑声卡在喉咙里,咽了咽唾沫:“合着这雨林连个喘气的都没了?该不会真有什么……”
他没说完的话被黑暗吞没,三人的影子在石壁上摇晃,人面鸟雕像的嘴角仿佛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虽然五人边走边警惕着周遭,但是突然地——
潘子“噗通”一声栽倒在满地枯叶上,四肢瘫软得像被抽走了骨头。
而阿宁脸色也瞬间煞白,踉跄着撞向石壁,指尖死死抠住粗糙的岩面,剧烈起伏的胸口几乎要顶破战术背心:
“好难受……有东西……咳咳……”
话音未落,剧烈的咳嗽像要撕裂了喉管一样。
闷油瓶镇定异常,黑眸像雷达般扫过那些石像,藏在袖中的匕首已滑到手心。
“我,我也很难受。”
他踉跄着抓住闷油瓶的手腕,眼前泛起细密的水雾:“小……哥……”
小哥眼疾手快地单手托住无邪后颈,把他倚靠到石壁上。
然后,用手里的匕首刮开人面鸟雕像底座上的青苔。
青苔被一点点刮开,下面的花纹被清理出来。
无邪瘫软在地的瞬间,胖子跌跌撞撞冲过来,粗粝的手掌慌乱地在无邪人中处摸索:
“小哥!快想想办法!天真这脸色白得跟纸似的!”
胖子也看向石像,当完整的图案显露,他倒抽一口冷气——
斑驳石纹间,数十个佝偻小人举着圆鼓,沿着蜿蜒山道行进,鼓面的纹路竟与甬道弧度分毫不差。
更诡异的是,图案中三个倒地的小人,位置竟与无邪、阿宁、潘子完全重合。
“这他妈哪是路,分明是条献祭道!”
胖子踹飞脚边石块,碎石砸在石壁上发出闷响。
闷油瓶指尖抚过那些花纹,一时想不出是什么伤到了无邪他们。
胖子见状猛地一拍大腿:“没伤口没毒雾,肯定是那看不见摸不着的玩意儿搞的鬼!”
“是次声波!”
话音未落,闷油瓶已经抓起枯叶塞进石像头顶的孔洞。
胖子有样学样,把附近的人面鸟石像上的大洞给堵上。
随着嗡鸣渐渐消散,无邪终于呛出一口酸水,挣扎着撑起身子。
潘子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枪托重重砸在石像上:“我以前见过类似的机关,怎么就栽这儿了!”
“这玩意儿杀人于无形,比粽子还邪乎!”
胖子啐了口唾沫,心有余悸地盯着那些石像。
无邪在闷油瓶搀扶下勉强起身,指腹蹭过石壁上细密的共振纹路,恍然道:
“方才胖子爆破的声响被这些洞口吸纳,经石像内部共鸣转化成次声波……”
他喉结滚动,抬眼望向延伸向上的路,两侧密密麻麻的人面鸟雕像如同咧嘴狞笑的刽子手。
阿宁还昏迷在枯叶堆里,苍白的脸与石像泛青的纹路几乎融为一体。
“胖子搭把手!”
潘子一把扯下背包甩给胖子,蹲下身将阿宁背起,迷彩服瞬间湿晕大片冷汗。
“再耗下去指不定还有什么幺蛾子,得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四人步履匆匆,脚下的落叶被军靴踩踏,发出清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