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毅还是很愿意帮这个忙的。
不过在动手之前，闻毅还是和季瑾说了一句：“如果还有下辈子，千万别再背叛我们了。”
季瑾笑了，眼睛却湿润了。
最后他只跟闻毅说了两个字：“多谢。”
闻毅点点头，然后就让季瑾把眼睛闭上。
季瑾把眼睛闭上后，闻毅搓热了手，深吸一口气，然后就猛的动了手。
众人仿佛听见了一声“咔嚓”声，又好像没有听到。
但是季瑾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甚至连眼睛都没有再睁开。
而后就渐渐停止了呼吸。
闻毅抱着季瑾的头，轻而缓慢地将他放平躺。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闻毅其实也不好受。
毕竟他的手都是发颤的。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
所有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复杂的。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在眼前逝去。
那种感觉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
祝宁叹了一口气：“闻毅，你先回去歇一歇吧。心里别难过，你这样做也是帮了他，毕竟这样能少受很多苦。”
其实闻毅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只是再怎么知道，也架不住亲手送走了一个朋友的那种难受。
他甚至不敢多看季瑾一眼，就这么匆匆的离去。
只是他走了以后，祝宁他们也是良久都没有动。
最后，祝宁让江许卿和小吉过去摸了摸季瑾的颈动脉。
两人都确定季瑾的颈动脉没有任何波动之后，祝宁才吩咐江许卿：“把他抬到验尸房去吧。咱们得帮他把金子取出来。”
这块金子在季瑾的肚子里，只会给他带来掘坟之灾。
江许卿点了点头，虽然心里也难过，但也不好意思把这个事情留给老师处理。
只不过江许卿悄悄的看了祝宁好几眼，也没敢多问一句祝宁现在是个什么感受。
把季瑾的尸体带到了验尸房后，祝宁就让人给自己端了一把椅子，干脆利落地坐下，然后让江许卿主刀，小吉辅助，二人齐心协力把季瑾肚子里那块金子取出来。
只不过江许卿看着季瑾，那还如同活着的脸，半天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祝宁也不催他。
毕竟这个事情不只是技术的事情，最关键的是要跨越自己的心理障碍。
就算江许卿和季瑾之间交集并没有那么，多感情也没有那么深厚，但毕竟也是共事过的人。
也算是熟悉的。
对这种熟人下手是最难的。
因为只要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心里就不可能没有波动。
而这种波动就会影响他下手。
虽然祝宁不催，但是江许卿自己却很紧张，渐渐的，他头上甚至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小吉在旁边小声的喊：“大师兄？”
江许卿艰难的扭头看了一眼小吉，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怎么办？我有点下不去手……”
小吉迟疑了一下，最后抿了抿嘴唇，还是没把那句“要不我来”说出口。
毕竟其实他也不想。
倒不是因为还没有正式的验过尸，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也下不去手。
祝宁也是很干脆：“既然下不去手，就先把尸体放起来吧。什么时候下得去手了，什么时候再动手。”
听到这个话，江许卿整个就愣住了，下意识的说了句：“难道不应该尽快入土为安吗？”
祝宁盯着他的眼睛，直白的问：“那你下得去手吗？”
江许卿摇了摇头。
“我也下不去手。所以就只能拖着了。”祝宁言简意赅。
江许卿彻底说不出一个字了。
所以这次老师不亲自动手，不是为了把锻炼的机会留给自己，而是因为她下不了手？！
这个事实让江许卿觉得有些恍惚。
小吉比江许卿大胆一些，小声的问祝宁：“那要不然让其他人来？”
结果祝宁却摇了摇头：“季瑾走的时候说给你们练手。别辜负他的一番好意。”
取出季瑾肚子里那块金子的时候，不仅仅是能锻炼到开腹这个技巧。
而且是可以仔细看一看人肚子里到底是什么结构。
季瑾的肚子里，现在应该是一个腹腔感染的状态。
所以，还可以让江许卿和小吉仔细观察一下腹腔感染是什么样子的。
总而言之就是好处多的很。
而且还不担心有纠纷。
有了季瑾这句话，即使季瑾的亲人们心中有微词，也说不出什么来。
这是一次光明正大使用大体老师的机会。
所以，祝宁一点儿也不打算浪费。
江许卿整个人都呆住了，好半晌才嗫嚅着问：“既然老师你都没办法过得去心里的坎，怎么就非要我动手呢？”
祝宁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江许卿：“那当然是因为我不需要这次练手的机会啊。”
但凡江许卿要是有她这个水平，他们现在就可以喊唐锦华过来帮忙。
这回江许卿是彻底没话说了。
小吉也是用力点了点头：这话好有道理呀！
最后，江许卿深吸一口气：“那我就还是不拖了。既然横竖都是要有这么一回的，那不如现在来，好歹没有辜负季瑾。”
这种新鲜的尸体，可不是随时都会有。
而且季瑾这种情况也不是随时都会有的。
应当趁热打铁看一看，好好记住尸体的情况。
说完这句话之后，江许卿又连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只不过最后江许卿还是没有立刻动刀，而是扭过头来问了祝宁一句：“我应当从哪里切最合适？”
祝宁终于也被江许卿搞得彻底无语：你摆了半天架势，结果要下刀了才想起来问我要从哪里下刀？
最关键的是学了那么久！！！
而且还看过开胸！
但是这次祝宁打定主意，不跟江许卿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从现在开始你就当我不存在，是你自己面对。”
所以不要问她。
自己拿主意。
江许卿的脸顿时变成了苦瓜脸。
最后，江许卿又深吸了两口气，到底还是拿了主意。
他选择开腹不开胸。
开腹的话没有骨头需要切，本身也要容易一些。
没有那么多的阵仗，安静许多。
江许卿第一刀下去，手就重了。
祝宁看到了，但也只能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就看着鲜血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