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母女互相依偎着啜泣，不知道是哭自己还是哭刘强。
警方收拾完物证撤退时，霍达指指那几个箱子解释着。
“关于刘强的死因我们还要进一步调查，你们等通知吧。”
“等查完了这些会还给你们。”
白雪点了点头，头部摆动间又是一滴泪珠滑落下来。
霍达感叹：这女人真是水做的啊。
白雪低眉顺眼地把几人送出门口，勾着腰连连说道：“拜托你们了。”
房门在身后轻声关闭，警察们的心中却都不轻松。
其中一名刑警说道：“我怎么越看越觉得这案子可疑呢。”
“这要是刘强是个寻常人，我可能还觉得是场意外。”
“眼下这情况，刘强这个死变态越该死，我总觉得这案子嫌疑越大。”
霍达斜他一眼，出声打断：“我们办案讲究的是证据。”
“现在什么证据都还没掌握，不要凭主观感觉去推断案情。”
小刑警一瘪嘴：“是！”
但他又何尝不是说出了众人的心声呢？
刘强堪称禽兽，难道真的不是程墨看不下去了为民除害吗？
他们没有证据。
他们在积极的寻找证据。
即便刘强该千刀万剐，但是这在警方眼里都不能成为程墨杀人的理由。
当然，除了……个别小警察。
陆执一直没吭声，努力地降低着存在感。
在得知警方接下来还要去程墨的住处时，他立刻上前请缨：“霍队，我们也一起去帮忙吧。”
不知为何，霍达突然想起来阁楼中，陆执在昏暗光线下背对着他的身影。
他不由得再次询问：“你们和程墨……”
“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就认识的程度。”
陆执眼神清澈一脸真诚，自觉说的也是实话。
最终，霍达不敢赌这普通朋友会不会犯浑，他也不想害得陆执和卷卷违反纪律和法律。
他抬腕看表，委婉地安排着两人的去处。
“瞧瞧，都大半夜了。”
“我们一会儿去程墨家，今晚上暂时没时间提审他了。”
“你们跟着去也是受累，要不先回家休息吧。”
闻言，陆执两人心下一沉。
能混在后面来白雪家已经是意外收获了，两人跟程墨的关系终究是引起了霍达的忌惮和猜疑。
此时，到了他们真正该回避的时候。
眼见事不可为，陆执索性坦然接受对方的提议。
“那好，如果有需要随时联系我们。”
霍达点点头：“感谢你们的帮助。”
一行人看着两人主动下了楼梯，向着自己的车辆走去。
刚一上车，陆执就粗催道：“快开车，快开车。”
卷卷皱眉发动车辆，快速地驶离泰东花园。
在一个红灯路口的时候，他侧头疑惑道：“怎么了，走的这么急？”
跟后面有洪水猛兽追他们似的。
“刺啦——！”
黑暗的车厢里，只见陆执拉开了冲锋衣的拉链，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粉色小本子。
他没打算瞒着卷卷，事关程墨，他觉得对方能够跟他分担一二。
“这什么啊？”
卷卷惊讶得瞪直眼睛，顺手打开了上方的灯。
微弱的灯光打下来，映照着那粉色的封皮。
陆执直言道：“这是我从刘彤房间里偷出来的。”
“卧槽！”
卷卷的心跳开始加速，他稍微动动脑子就猜到了陆执偷这本子的原因。
肯定是因为这事关案件的进展，甚至跟程墨有关系。
后方催促的喇叭声响起，不知不觉间红灯已经转绿。
卷卷咽了咽发干的喉咙，一脚油门冲过路口，找了个路边缓缓停了下来。
“里面写了什么？”
他的视线牢牢地黏在本子上，挪不开分毫。
“当时霍达上去了，我没来得及看完。”
“但是里面的确有程墨的影子。”
“快快，打开看看！”卷卷解开安全带凑过头去。
就着顶灯微弱的光线，陆执呼出口气再次翻开了这压抑的记事本。
他先是直奔主题，翻到最后一页的背面。
在白雪家的时候，他只来得及看清第一行。
不，确切的说是第一行的开头几个字。
几个字迹幼稚，很不成熟的字。
【程叔叔】
只这个称呼，就足以让警方将程墨跟故意杀人几个字挂上钩了。
但是面对刘强的恶行，陆执下意识的选择了隐瞒。
卷卷颤抖着手指着日记本，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阿墨认识刘彤！”
虽然姓程的人很多，但眼下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这个结论。
陆执又将之前在程墨店铺门前见过白雪的事跟卷卷说了一遍，三人之间密切的联系不言而喻。
说着，两人继续向下看去。
这一页不是日记的形式，而更像是一段你来我往的对话。
熟悉程墨笔迹的两人，很轻易的能看出来，这对话的另一方是程墨。
强压下担忧和恐惧，他们一字一句的看着。
【程叔叔，我好疼】
【叔叔知道，叔叔给你消消毒】
【我真的快坚持不住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爸爸想对我做什么】
【我知道，我已经问过你妈妈了，我在想办法】
【程叔叔，我真的很想死】
【该死的人不是你，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程叔叔，如果你是我爸爸就好了】
【嗯】
看到这个“嗯”的时候，陆执两人感觉头跟要炸了一样，脑瓜子嗡嗡的。
卷卷不确定的分析着这些只言片语：“刘彤似乎不止是被家暴。”
“我怎么感觉她……她好像被刘强侵犯了？”
“还有阿墨说的想办法，不会就是今晚上发生的这一切吧？”
“这是什么狗屁的办法！”
程墨这个傻狗，这不是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么！
陆执又翻看了前面几页，里面更是偶尔有一些刘强对刘彤动手动脚的描写。
他低声呢喃：“或许这才是刘强真正的死因。”
“他们想把这伪造成正当防卫。”
毫无疑问，面对警方的盘问，程墨、白雪和刘彤全都撒了谎。
在案发之后，白雪第一时间赶到了警局，他们三人并没有碰过面。
既可以展示对刘强的担忧，又可以避免跟刘彤碰面，引起警方怀疑。
他们的攻守同盟是早在之前就已经商量好的，来应对警方的调查审讯。
可以说，这本日记把他们的证词全部推翻了。
白雪对刘强所谓畸形偏执的爱，刘彤对父亲又爱又怕的感受，统统都是应付警察的把戏。
这是一场三人计划好的彻头彻尾的谋杀！
只不过他们百密一疏，忽略了这日记本中偶然写下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