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爹爹来信了!”
枫儿从偏殿跑到主屋喊了一路,整个东宫都听到了。
林清婉放下手里的话本子,从容整理好衣裳,张开双臂,熟练把人抱了个满怀。
从前赵琮不在,东宫就跟冰窖一样无趣。现在好了,清婉在,她的怀抱比爹爹更柔软温暖。
枫儿觉得,爹爹就是出去个一年半载,他也不难过了。
“爹爹问你过得好不好。”他小手举着一张信件,字迹苍劲有力,还带着清浅的木棉花香味。
林清婉想到赵琮挺阔的身影,想到他跟自己说话的样子,眼神不禁变得更温软,“给我···”
她想看。
但枫儿就等着她要信件,一双眼滴溜溜转着,全是陷阱。林清婉知道这小子能说出多少让人惊讶的话来,于是转而道,“给我念念。”
枫儿没想到她预判了自己的预判,顿时觉得没意思,“你怎么不自己看。”
林清婉理直气壮,“有些字我不认得啊。”
枫儿也聪明了,“看话本子的时候你怎么没有不认识的字?”
林清婉答不上来,故意道,“好枫儿,你念给我听嘛。”
别看枫儿是个机灵鬼,有的是法子拿捏赵琮哄他,可对上林清婉就输了。
她在撒娇!
枫儿清清嗓子,学着先生的模样把信件一抖,然后眉心微蹙,看起来十分认真有样。
“离京多日,首战告捷,方有空闲问婉儿安好。在东宫住得可舒适?小厨房的饭菜是否合胃口?”
“主屋夜里偏冷,让侍女多加一床被子。孤不在这几日,可有人为难你?还有枫儿,此子狡猾,不好管教,若惹你生气,便让沈序打他板子。”
“若实在顽皮,就让他住进国子监,待孤回京再收拾他。”
读到最后,枫儿不能说咬牙切齿,只能说心寒流泪。
“爹爹千里迢迢写信回来,居然不问我一句,还让沈侍卫打我,让我住国子监?”
“爹爹走之前明明不是这样说的!还有,我什么时候狡猾了,我哪里惹母妃生气了?”
枫儿小脸气鼓鼓,林清婉忍俊不禁,正要劝呢,信件就被塞到自己手里。
“我去写回信!”
林清婉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信里准不会有好话。
暮雪笑出声,“太子把小殿下养得真好,小殿下一点都不畏惧太子。虽说看着生气,可却是嫉妒太子只说您的好,恼太子在您面前说他的坏话。”
林清婉眉眼弯弯,嫁来东宫后的每一日都过得清闲有趣,她想到自己曾盼望有朝一日能像太子和小殿下那样置身喧嚣还能有一身静谧安然之气。
没成想真的实现了。
似乎她长这么大,生出的无数个愿望中,只有当时一闪而过的这个念头成真了。
那便不算白活。
“给小殿下做些爱吃的点心送去,等他写完就说我找他一起看话本。”
暮雪:“这一定能哄好小殿下。”
赵琮想到枫儿的回信没什么好话,他噙着笑打开信封,然后就···笑不出来了。
仓盈和几位副将都等着看小殿下的信乐呵乐呵,却见太子脸色一凝。
“太子,可是京城出了事?”副将心急。
仓盈道,“沈侍卫在宫里,有什么事定然八百里加急告知太子。”
“那是婉夫人受欺负了?”副将又道。
仓盈这次没接话。
赵琮冷不丁开口,“她没受欺负,过得挺好。”
副将松了口气,“那信上写了什么?”
赵琮从前乐意跟他们分享,一来枫儿的信能让大伙儿轻松片刻,二来他炫耀自己把孩子养得很好。
这次罕见的折好信件,“没什么,都下去歇息吧。”
几位副将和仓盈一块儿出了营帐,没走多远就开始蛐蛐,但无论他们怎么想,绝猜不到枫儿写了什么。
赵琮眸色忽明忽暗,唇角的弧度也是一阵有一阵没的。
那小子说日日和林清婉呆在一起,雨夜还被林清婉抱着睡。又说虽然他狡猾顽皮,不好好念书,但清婉就是喜欢他。
最关键的一句是:爹爹信里问候那么多,但她都不想自己看,让我念!
她还跟我撒娇!
撒娇呢!
爹爹见过没?哦,枫儿想起来了,清婉都不曾抱过爹爹,更别说跟你撒娇了。
赵琮又看了好几遍,然后气笑了。
他更想回京了。
下午,太子做出一个让边关将士惊讶的决定,追击匈奴三十里,把他们赶回仓宁山以西。
匈奴和大宁纠缠了将近二十年,此战不好打,但若是能成,可保大宁百年无虞。
他们的子孙后代也能安享太平。
京城,东宫。
“陛下怎么说?这仗要打,须得举全国之力支援,无论军粮还是军备都得跟上。”
林清婉得知太子决定,第一反应就是担心皇帝不给力。
沈序闻言,一脸敬重,“陛下始终坚持让太子继承大统,这个节骨眼就是不愿意也得愿意。”
“话虽如此,但他毕竟当年默认宁家诬陷皇后,若没那件事,匈奴只怕早被太子外祖赶走了。”林清婉谨慎,对皇帝不抱信心。
“敬王如何了?”她还怕皇帝背后给赵琮捅刀子。
“疯疯癫癫,前两日听说开始呕血,怕是不长久。”沈序回道。
赵琰的毒是林清婉下的,朱太医也不会真正帮他治,倒是不用刻意担心。
见她眉心还是拧得紧,沈序又道,“朝中六部都有太子的人,边关战士也是跟着太子出生入死的,夫人可不必太担心。”
林清婉点头,“兵部侍郎唐家···”
沈序凛然,“太子留属下在京也是盯着唐家。”
林清婉倒是不怕唐云找麻烦,就怕苏韵这个时候撺掇着唐云和自己闹腾。
唐家本来就觉委屈,这个节骨眼万不能给太子添麻烦。
“好。”林清婉叮嘱,“我这边能照顾好自己,沈侍卫不必太担心。”
“对了,我前两日给小殿下做衣裳,也给太子做了新的,劳烦你派人送出去。”
沈序眼睛一亮。
晚些时候,林清婉又叫来秋红,让她盯着些苏韵。
此人这几日抱病没出来,不知又藏了什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