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二十九
一连几天，从清晨到日暮，宫中的妃嫔们络绎不绝地前来向太后请安。成帝的后宫本就人数不多，连同皇后在内，也不过十一位妃嫔，可这几日竟先后来了六七趟。就连平日深居简出的清太妃和肖太妃，也忍不住来凑了个热闹。
起初两日，太后还觉得颇为新鲜。这些妃嫔个个嘴甜心巧，有的说起宫中趣闻，有的禀报节庆筹备，还有的甚至讲了几个学堂的笑话，逗得太后眉开眼笑。可这样的好心情并没持续多久，又过了两日，太后就有些支撑不住了。从早到晚应付这些络绎不绝的请安，说得口干舌燥，笑得脸都僵了，整个人乏得厉害。
这天傍晚，送走最后一位妃嫔后，太后揉着发酸的太阳穴，对身旁的余嬷嬷抱怨道：“这些孩子是怎么了？为什么不一起来。余嬷嬷，你且去打听打听，她们究竟在折腾什么？”
余嬷嬷领命在宫中转了一圈，回来时脸上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回禀道：“太后娘娘，老奴都打听清楚了。皇后娘娘因怀着龙胎，被太医严令静养，凤藻宫里安静得很，宫人们也都各司其职，井然有序。其他各宫的娘娘们也都忙着呢，您先前听到的消息，确实句句属实。”
太后听罢，长长叹了口气，揉着额角道：“这么天天来，哀家这把老骨头可吃不消。”思索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传哀家的旨意，从明日起，将每日请安改为每逢星期天一早请安即可。”
消息传到各宫，妃嫔们无不喜形于色。付嫣然在宫中听到这个消息时，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微笑——这第一个回合，终究是她胜了。
“老臣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杨相恭敬地弯下腰，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缓缓直起身来，垂首站在一旁。
太后端坐在凤椅上，雍容华贵，她微笑着看向杨相，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杨相近来可好啊？”太后的声音温和而亲切。
“托太后的福，微臣身体尚佳，日食一斗也不在话下。”杨相赶忙笑着回答道，语气中透露出些许自得。
太后闻言，轻笑一声：“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杨相真是老当益壮啊！哀家听说杨相前两年又纳了一房小妾，而且还是京城的花魁呢！杨相老来得子，真是可喜可贺啊！”
杨相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常态，连忙说道：“谢谢太后抬爱，只是时过境迁了。”
太后似乎没有察觉到杨相的异样，她好奇地追问道：“哦？怎么讲呢？哀家可是听说那小妾是怀着身孕进府的呀。”
杨相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道：“孩子没能保下来，皇后娘娘对妾室有些不喜，所以朝中的官员们也都有所节制。”
太后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对杨相的话有些不满，但她还是语重心长地说：“皇后此举也是为了后宅安宁，只要你们能够保证后宅安稳，不做出宠妾灭妻的不法之事来，想来皇后也不会说什么的。”
杨相听了太后的话，心中一凛，他并不明白太后的用意，只当是在敲打他，连忙拱手说道：“多谢太后娘娘提醒，微臣定当谨记太后教诲。”
“哎呀，时间过得可真快呀！”太后感慨道，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转头看向身旁的人，随口问道：“杨琳进宫多少年了呢？”
被太后点名的人赶忙上前一步，恭敬地回答道：“回禀太后，杨娘娘进宫至今，已有十五个年头了。”
太后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然后感叹道：“是啊，一转眼，十五年就这么过去了。哀家还记得当年琳儿被封为贵妃的时候，那场面，那气派，可真是后宫之中无人能及啊！”说到这里，太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追忆的神色，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哀家也还年轻呢，皇上刚刚登基，一切都还充满了希望和活力。”太后继续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杨相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太后的回忆，心中也不禁涌起了一股感慨之情。他看着太后，缓缓说道：“谢太后还能记得这些，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我们都已经老了，皇上也不再是当年的皇上了。”
太后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杨琳现在是什么位份呢？我听说她被皇后安排去管理宫里的歌舞了？”
杨相连忙回答道：“回太后，杨琳现在是充容。”
太后皱了皱眉，显然对这个安排有些不满，“琳儿天姿国色，能歌善舞，又育有两个女儿，皇后怎么会如此安排呢？竟然让一个充容去当管事，这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杨相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太后的话，只能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