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建民抹了把脸，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涌上心头。
这叫啥事情啊。
好不容易把媳妇哄得高兴了一点，结果他小闺女跑进来了。
顾建民在心里气愤骂道，漏风的，这小棉袄肯定是漏风的！
就知道在他媳妇面前装巧卖乖，再让她待在这个家里，以后他媳妇眼里还能有他吗？
为了自己在媳妇心中岌岌可危的地位，顾建民觉得，得赶紧把这漏风的破棉袄送出去，有多远送多远。
不过，当务之急是解开媳妇对他的误会。
顾建民委屈道：“媳妇，你别听顾宁瞎说，我让她割麦子哪里是折磨她，是为了她好，她身体那么差，稍微动一动就累，这种就适合多劳动劳动。”
“让她割半个月稻子下来，你看她还会不会累。”
发现小闺女的漏风属性后，顾建民现在连“宁宁”也不愿意喊，直接大名称呼。
顾宁听得眼前一黑，一连割半个月稻子，这还得了。
她挽着刘慧芳胳膊，可怜兮兮道：“妈，你看，爸现在都不疼我了。”
刘慧芳也脸色不好，自己闺女啥德行她还不清楚，真要干半个月，人就废了。
锻炼身体用什么法子不好，偏偏用这种废人的？
刘慧芳抿着嘴唇，不悦道：“我看他就是在外面有人了，闺女多了不值钱，这么折腾你。”
顾宁趁机帮大哥和二哥告状，都是统一战线的，有好处不能忘下他们。
“妈，爸还要折腾大哥和二哥，大哥上下班来回都要那么久，爸还要大哥加班，那等大哥回到家该多晚了。”
“还有二哥，二哥拿满工分了还要他不停干活。”
刘慧芳脸色越来越黑，咬牙切齿道：“这都是你爸说的？”
顾宁点点头，这话她可没有添油加醋，都是他自己说的。
刘慧芳敛下眸子，语气带着暴风雨到来的平静，“你爸就是在故意挑刺。”
“呵，我就生了你们三个孩子，他一个都看不顺，这还能说明什么？”
顾宁一愣，问道：“说明什么？”
刘慧芳冷笑一声，下结论道：“说明他真正看不顺眼的那个人，是我。你爸这是对我有气呢。”
“他不敢对我甩脸色，所以就全把气发到你们身上。”
“爱屋及乌，恨屋及乌，男人都这样，喜欢自己媳妇，那连带着对孩子也会很疼爱，但要是对媳妇厌恶，孩子也会跟着受罪。”
“村里那些家庭，基本都这个样子。就比如王工匠家，他找的媳妇是自己喜欢的，他家几个孩子，过得都很好，王宝珍这个闺女也疼到骨子里了。”
“像之前吃菌子中毒的刘大娘那一家就不行了，那媳妇是长辈找的，她进了刘家就没过上好日子，大冬天怀着孕呢，还要在河里洗衣服。”
顾宁蹙眉，“刘家那么重男轻女，那儿媳生了一个儿子，按道理不应该对她好点吗？”
凭子上位，在这种重男轻女的家庭，生了儿子就能挺直腰板，这个儿媳怎么还过得那么窝囊？
刘慧芳笑了一声，语气平静却无端的让人心里一凉。
“谁说她就生了一个孩子，在这之前，她整整怀过三胎，有一胎甚至都生下来了。”
“所以你看，在这种父母不和的家庭里，孩子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虽说这里面有重男轻女的因素，但要是刘大娘儿子能稍微护着点自己媳妇，也不会过得如此凄惨。”
顾宁一震，短短几句话中却感觉异常沉重。
有一胎出生了，但现在就只有一个儿子，这里面包含无数种意外，但顾宁还是忍不住往最差的一种可能思考。
刘慧芳道：“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那孩子生下来还好好的，到了年底却莫名其妙在河里淹死了。”
“刘家的说法是他家儿媳不放心闺女，带着一起去河里洗衣服，这几个月大，正常人家谁会大这么小的孩子一起去河里啊。”
“哎，村子里都嫌疑刘家是故意啊，你爸甚至还找公安，不过也没证据证明。”
“几个月大的孩子，太容易夭折了。”
“村子里其他重男轻女的家庭也有，但没有一家是像刘家那么狠心的。”
刘慧芳举例完，又把话题扯回到顾建民身上，“所以啊，你爸现在对你们不好，这就说明他开始变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