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之墨指着地面上一处被踩踏的草丛和几个清晰的军靴印痕，压低声音：
“刚过去不久，痕迹很新，脚印边缘还没被露水完全打湿。不少于五人，步伐杂乱，看这深度，扛的东西不轻。。”
田桉凑过来，仔细辨认了一下鞋印的花纹，点了点头。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借助林木阴影，悄无声息地向前推进。
越靠近枪声传来的方向，火药味和哭喊声就越发清晰。
拨开最后一道浓密的灌木，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下方是一个依山而建的小村庄，十几间低矮的茅草屋在月光下显得破败不堪。
此刻，村子里鸡飞狗跳，哭喊声、斥骂声、牲畜的惊叫声混成一片。
大约七八个穿着越军军服、手持苏制AK-47的士兵，正粗暴地将村民们从屋里驱赶出来，聚集在村中央的空地上。
有的士兵肩上扛着抢来的粮食口袋，有的手里提着拼命扑腾的鸡，还有人正费力地驱赶着几头不肯走的猪。
最让人愤怒的是，一个矮壮的越南兵肩上竟然扛着一个穿着红色上衣的年轻姑娘！
那姑娘拼命地挣扎哭喊，看那鲜艳的红衣，很可能是刚过门的新娘子！
田桉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畜生！”
一个老妇人从人群中冲出来，死死抱住那个扛着姑娘的士兵的腿。
先是用越国文字哭喊，听不懂在喊什么。
围观的村民沉默不语，没有一个敢上前帮忙的。
被抱住的士兵不耐烦地咒骂了一句，一脚狠狠踹倒老妇人，旁边的另一名士兵举起枪托就朝她砸下去。
老妇人顿时满头满脸都是鲜血，她猛地抬起头，突然改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华语绝望大喊：
“今天这些畜生敢抢我家儿媳妇，明天就是你们家，谁也跑不了！你们都看着吗？”
楚之墨和田桉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这偏僻的越北村庄里，怎么会有说华语的人？
那老妇人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华语，又急忙改回越语继续大骂。
“砰！”
一声枪响骤然响起！
浓烈的血腥味随风飘散开来，老妇人已倒在血泊中，再无声息。
“娘！”
士兵肩上的红衣姑娘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挣扎得更加剧烈。
人群一阵骚动，有村民愤怒地向前迈了一步，那些越军士兵便毫不犹豫地抬起枪口。
“砰砰砰！”几声，子弹打在村民脚边的泥土里，溅起一片烟尘。
村民们被吓得浑身发抖，眼中满是恐惧和绝望，刚刚燃起的一点反抗火苗，瞬间熄灭。
而那些越军士兵则得意地嬉笑着，带着抢来的“战利品”，骂骂咧咧地扬长而去，消失在村庄另一头的山林小径上。
田桉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压低声音怒骂：“这帮该千刀万剐的畜生！”
楚之墨的脸色同样阴沉得可怕，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你盯紧村子，防止有后续敌人。我跟上去，摸摸他们的老巢在哪。”
田桉重重地点头：“小心点，别打草惊蛇。这帮杂种，一个都不能放过！”
楚之墨不再多言，身形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尾随那群越军而去，很快融入密林深处。
田桉则继续潜伏在灌木丛中，仔细观察着劫后余生的村庄。
村民们惊魂未定，相互搀扶着，哭声和咒骂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绝望和麻木。
他注意到，这个村里的青壮年男子极少，多是老弱妇孺，想来要么是被抓去当兵，要么就是已经遭遇不测。
约莫半个小时后，楚之墨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潜伏点。
他的脸色比离开时更加凝重。
“跟了大概三里地，有个山坳，隐约能看到灯火和防御工事，像个小型据点。”楚之墨压低声音，
“守卫不算严，但地形很刁钻，易守难攻。我粗略估算，里面至少有一个加强排的兵力。”
两人不再耽搁，迅速撤回汇合点，将所见所闻详细汇报给夏书柠。
夏书柠安静地听完，示意楚之墨和田桉先吃烤串。
她自己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面上划出简单的地形图。
“据点……抢粮……抢人……”
夏书柠手中的树枝在地图上点了几个位置，
“看来这附近活跃的，不只是小股散兵游勇。他们需要持续补给，说明有长期活动的意图。”
她抬起头，目光如刀锋般扫过自己的队员：
“我们的任务是剿匪，但更重要的是摸清敌情。这个据点，是个机会。”
秦芳皱眉，提出了现实的困难：“队长，我们没武器，硬闯肯定不行。就凭我们五个人，对付一个加强排的据点，太冒险了。”
夏书柠红唇微勾，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谁说没有武器了？”
黄听南立刻会意，接口道：“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这是他们这支部队流传已久的老传统了。
夏书柠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下令：
“楚之墨带路，我们靠近据点外围观察。其他人保持距离，梯次策应。”
“先摸清据点兵力、布防、活动规律。记住，我们现在是眼睛和耳朵，不是拳头。”
......
在楚之墨的带领下，小队借着夜色掩护，向越军据点方向急行军。
密林中的道路崎岖难行，荆棘丛生，但对这些训练有素的战士来说，如履平地。
每个人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无声地穿梭在林木之间。
当天色蒙蒙亮时，他们已经抵达了据点外围的一个制高点，借着茂密的灌木丛隐藏身形。
从这里俯瞰，整个据点的轮廓清晰可见。
它建在一个天然的山坳里，只有一条蜿蜒的小路通往外界，四周都设置了简易的防御工事和了望塔，塔上隐约可见哨兵的身影。
夏书柠举起望远镜，目光缓缓扫过整个据点，同时放开了神识感知，方圆数里的风吹草动尽收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