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终于上桌了。
黑叉烧皮脆肉厚，虾饺晶莹剔透，烧鹅皇的表面烧得焦焦的，均是散发着浓郁的喷香。
洛清瑶拿起一个香喷喷的菠萝包，笑眯眯地打量沈悠然：“这个就是你。”
然后一口咬了下去，香甜的黄油夹心从中流了出来。
“把你吃掉咯。”
“吃，都可以吃。”
沈悠然同样拿起一个菠萝包，吞进肚里。
表面酥脆，内部膨软，口感不错。
吃完菠萝包，她夹了两片烧鹅，就开始慢条斯理地吃煲仔饭。
对面的洛清瑶却毫不顾忌自己的形象。
只见她双腮高高鼓起，小嘴巴嚼个不停，宛如狂风过境，将各色菜式席卷一空。
简直就像三天没吃过饭，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或许是被洛清瑶的食欲感染，沈悠然吃饱了之后，又忍不住多吃了几口叉烧。
随即放下筷子，看着洛清瑶狼吞虎咽。
这让她产生一种家境贫寒的母亲终于攒了点小钱，第一次带女儿出来吃大餐的既视感。
见沈悠然一直没有动作，洛清瑶口齿不清地问。
“然然，你吃饱了吗？”
“吃饱啦，我去下洗手间。”
沈悠然擦擦嘴说。
她偷偷溜到前台结了账，又若无其事地回到座位。
洛清瑶终于吃得心满意足，掏出一张纸巾，细致地擦拭唇瓣。
这个过程中难免蹭掉口红，于是她又掏出口红和小镜子，开始现场补妆。
桃红色的口红衬得她的皮肤光洁如玉，再加上整齐的刘海，显得像洋娃娃一般光彩照人。
对着镜子轻轻抿了抿唇，洛清瑶满意地点点头，问沈悠然。
“然然，好看吗？”
“好看。”
“哪里好看？”
“哪里都好看。”
洛清瑶绽放出笑容，抬手呼唤服务员。
“买单。”
服务员走过来，带着歉意道：“您好，这桌已经有客人买过单了。”
洛清瑶立刻看向沈悠然，扁起嘴道：“太狡猾了！”
“哪有让女朋友请客的？这不是显得本少很无能。”
逐渐习惯了大小姐的跳脱，沈悠然既不打算和她争论女朋友的话题，也没有吐槽她莫名其妙的自称。
她淡淡一笑，说：“上次你请客，这次我请客，很合理嘛。”
洛清瑶哼了一声。
“那下次我请。”
吃完饭，她们坐电梯到一楼，从下往上慢慢逛。
出于某种心照不宣的惯例，商场一楼往往都会留给最知名的品牌，以此吸引客流。
天际之城也是如此。
一楼的装修明亮而奢华，洁白的地砖一尘不染，大理石立柱上悬挂着古典油画，巨大的水晶吊灯从十几米的挑高层垂下。
空气中飘着薰衣草味的香薰，淡雅而不浓烈，让顾客在不知不觉间心情愉悦。
作为江城最顶级的购物中心，天际之城容纳着超过一百家奢侈品牌。
只要是稍有知名度的牌子，都在这里设有专柜，看得人眼花缭乱。
对于这些品牌，沈悠然不明觉厉。
其中有一小部分她曾经听说过，但大多数品牌她都闻所未闻。
“就这家吧。”
没有多犹豫，洛清瑶选中了其中一家店。
玻璃通透，墙面干净，内部空间由黑色、白色与灰色的色块构成，形成强烈的对比，复古而不失现代感。
和隔壁那几家奢华风的店铺相比，彰显出令人耳目一新的简洁。
招牌是一串英文。
LENAhc.
沈悠然对这个牌子没有任何概念，甚至都不知道它是卖什么的。
不过她相信大小姐的品味。
此时，店门口用红色隔离带划分出一条排队区域。
许多人在门口排成长龙。
沈悠然拉住洛清瑶，小声问道：“他们在排队做什么？”
“排队进店呀。”洛清瑶说。
“进店也要排队？”
“这家店会限制一次性进入的人数，避免里面过于拥挤，同时也方便服务人员接待。”
“喔。”
沈悠然像刚进大观园的刘姥姥，看什么都稀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她对于服装店的印象，还停留在马路边白炽灯照亮的密密麻麻的地摊。
地摊旁边放着大喇叭，循环播放着促销的台词。
10块的t恤、25块的牛仔裤、50块的风衣，以及99块的厚外套，这样的价格比比皆是。
沈悠然正是在地摊上一口气买了许多套相同的衣服，上班时换着穿。
像那样的店铺，绝对不会嫌弃顾客多。
或许是因为周末的缘故，在LENAhc店门口排队的人数不少，粗略估计至少有上百人。
偏偏店员的放行速度很慢，半天也不见放一个人进去，鬼知道要排多久的队。
“感觉人挺多的。”沈悠然说。
不过，既然大小姐想进去，陪她排排队也无妨。
洛清瑶嫣然一笑，反手握住沈悠然的手腕。
“别担心，跟我来。”
她拉着沈悠然绕过人群，径直走到店员把守的门口。
“麻烦两位去后面排队。”穿着一身黑色制服的店员拦在她们面前。
那双眼睛居高临下地打量她们，虽然语气还算礼貌，话里却带着不容反驳的意思。
洛清瑶也不恼，从包里掏出那张黑卡，亮给店员看。
店员只是瞟了一眼，立刻露出亲切的微笑，身体微微前倾，伸出手臂，做出引导的手势。
“非常不好意思，欢迎两位贵客莅临LENAhc。请先进店喝杯热茶，稍等片刻，我们的店长将亲自为两位服务。”
于是她们堂而皇之地走进店里。
排队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凭什么她们不用排队啊？”
“你懂什么，看到那张黑卡了吗？”
“虽然不清楚那张卡到底是什么级别的，不过按照常理来说，一般要存款过亿才能办理。”
“我看她们也不像有钱人啊，高的那个一身地摊货，矮的那个看不出穿的什么牌子，估计也是杂牌。”
“人家都拿着黑卡了，自然是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懂不懂。”
“没听到店长都要亲自为她们服务了吗，说不定是哪个豪门的大小姐。”
“莫非是赵家？不过没听说赵家有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啊。”
“是私生女也说不定。”
店里比外面安静许多，只有几位顾客与导购小声交谈的声音，放着舒缓又带有一定节奏感的音乐，营造出慵懒而轻松的氛围。
又一位店员端着餐盘迎了上来，餐盘上放着两个小纸杯。
“两位下午好，这是刚沏好的大吉岭红茶，口味醇厚内敛，带有淡淡的香槟风味，请品尝。”
洛清瑶却婉拒了她。
“不用茶水，你们店长也不用过来，我们就随便看看。”
“好的，希望两位贵客在这里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
“有什么需要，请随时与最近的店员联系，我们将倾力为两位服务。”
店员低头微微鞠躬，端着茶水离开了。
沈悠然有些吃惊地打量着洛清瑶。
或许只有在这样的场景，大小姐才会表现得像位真正的大小姐。
洛清瑶斜着看了她一眼，笑道：“怎么了，然然？”
沈悠然摇头：“没什么，只觉得你很厉害。”
没想到大小姐说：“我又没什么厉害的，是我爸有钱。”
“……”
沈悠然被她的真诚折服了。
“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衣服。”
洛清瑶拉着沈悠然在店里逛了起来，边走边介绍道。
“你看，这件小礼裙不错，短裙也还可以，唔，那个连衣裙感觉会很适合你。”
看了看那些衣服，沈悠然感觉确实不错。
不过当她的余光留意到价格……
五位数？
六位数？
仅仅是一件衣服？
沈悠然露出愕然的神情。
洛清瑶却浑然不觉，只是自顾自掰着手指算。
“店里东西挺全的，还可以顺便买个小包包，买几瓶香水，买双高跟鞋，马上入秋了，还可以买几件风衣，再看看高筒靴……”
却看见身旁的沈悠然双眼无神，仿佛变成了一座渐渐碎裂的灰白色石膏塑像。
“然然，你怎么了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