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连忙躬身应道:“是,奴婢这就去传话。”
待紫苏离去后,殿内又恢复了一片宁静,石婉汐拿起搁在一边的话本子,殿内只能听到偶尔传来的书页翻动的轻微“沙沙”声。
石婉汐心中没有太多的快慰,她深知自己所采取的雷霆手段以及来自皇权的威压,虽然能够迅速地将那些魑魅魍魉震慑住并使其屈服,但她也在这个深不见底的权力漩涡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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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刚停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气息,像是被雨水洗涤过一般,还夹杂着些许凉丝丝的水汽味道。
毓庆宫里桂花的香气尚未散尽,与雨后泥土的湿漉漉气息交织在一起,闻起来感到格外舒适。
石婉汐正慵懒地窝在窗边的暖炕上,手中随意地捏着一本闲书,但她的目光却空洞无神,心思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
太子胤礽果然信守承诺,利落的收拾了凌氏等一干涉事之人,再加上如今毓庆宫的大小事务已经都交由她来管理了。
只是钱库这一块,权力虽然增大了不少,但也随之带来了一堆琐碎繁杂的麻烦事。
比如:就在这时,门帘“唰啦”一声被掀开,大宫女紫苏抱着一厚摞账本,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似乎生怕打扰到石婉汐:“主子,这是本月各院的份例开支明细,内务府刚批的新预算也在这儿,何总管说,请您定夺。”
紫苏的语气仔细听的话,还是能察觉到其中隐藏着一丝不易被人发现的敬重之情。
太子妃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早已在整个毓庆宫传开了,下人们对她都心存畏惧,但作为太子妃的心腹宫女,她是替太子妃高兴的,这也算是立威了。
书被石婉汐漫不经心地随手放在了炕桌上,然后她将账册接了过来。
她翻动账册的速度极快,眼珠子更是像飞快地扫过每一个数字。
突然,石婉汐的手指停在了一项开支上,那是李佳侧福晋的份例。
这个数字高得有些离谱,明显超出了常规太子侧妃的标准。
石婉汐“太子侧福晋的份例是几何?”
于嬷嬷就一一道来,石婉汐听完,声音依旧是那么平平淡淡:“侧福晋的份例银子和衣裳档次,都是有明确规定的,绝对不能随意超越。
规矩就是规矩,这李佳氏多出来的开销是超了,怎么花的?”
紫苏似乎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问题,她连忙回话道:“回主子,李佳侧福晋院里的管事嬷嬷递话说,侧福晋最近置办了一些新衣裳和首饰,所以花销就大了些。”
石婉汐嘴角微微一翘,那弧度淡得几乎看不见。
李佳氏,之前可是毓庆宫人人传的太子极为宠爱的侧福晋,仗着太子对她的几分恩宠,平日里在份例上可是没少耍心眼儿。
以前凌氏掌管了相关庶务时,占着奶嬷嬷的身份,太监总管也只能避让。
而大多时候这凌嬷嬷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会跟着趁机捞取一些好处。
如今轮到太子妃石婉汐掌权了,像李佳氏这种越界的行为,她自然是不能容忍的,必须得给她一些教训,敲打敲打,还是不能乱了规矩。
石婉汐将账册放回桌上,端起那只精致的青瓷茶碗轻轻吹开表面的浮沫。
她说道:“本宫记得,内库到的那些贡品料子,可是专门供给太子殿下和本宫使用的。
内务府那边儿,在本宫还未进宫之前,竟然把这些料子送到她那里去了,还有这些,李佳侧福晋多花的这些钱,究竟预算在哪里出的?
是太子殿下赏赐给她的,还是她自己掏的私房?”
一旁的紫苏听了,不禁一愣,显然没有料到石婉汐会问起这些。
不过,她的脑子转得倒是挺快,立刻回答道:“这……奴婢也不太清楚,何总管说李佳侧福晋那边只报了预算,他并没有提及这些具体的。”
“那就是不合规矩了,”石婉汐的语气虽然依旧是淡淡的,“毓庆宫的份例乃是由宫内所定,每一笔开支都有着明确定例。
如今是本宫在管这一些,多花费的份例之外的钱财,要么就从李佳氏自己的下个月份例当中预支,下月只发扣除后的份例。
要么就只能使用她自己的私房银子来补贴。
哪有拿着公中的钱去给她摆阔的道理?
将这份预算退回去,并告知管事太监,一切都必须按照规矩来办。
若是李佳氏对此有任何不服的地方,就让她亲自前来找我。”
“是。”紫苏心中一紧,她自然明白主子是动了真格的。
紫苏前脚刚刚离开,后脚便传来一阵“咚咚”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帘被掀开,发出“哗”的一声响。
李佳侧福晋一脸怒气冲冲地直接冲了进来,她的脸上明显挂着委屈和不忿的神色。
“妾身不过是想添点体己的东西罢了,太子妃连这个都容不下吗?呜呜……”李佳氏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帕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
石婉汐端坐在椅子上,身姿挺拔,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李佳氏在那里哭闹,连眉毛都没有动。
直到李佳氏的哭声稍微减弱了一些,石婉汐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李佳氏,这里可是本宫的地盘,可不是你的院子。
你就这样哭哭啼啼地闯进来,成何体统?更何况本宫不是太子,不会对你的这一张脸心软。”
李佳氏的哭声戛然而止,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和窘迫,显然是没有料到石婉汐会如此直接地斥责她。
过了一会儿,李佳氏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太……太子妃,这……这份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