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休息。”
俞定京转身将小姑娘拥住,低头啄了下她的额头。
“俞定京。”
姚沛宜戳了戳人的腹肌,小声说:“我问过大夫,我现在月份大了,可以的。”
俞定京又哪里没有询问过,从小姑娘有孕到现在,他也忍得辛苦。
“沛沛,这样你会辛苦的。”
他心疼她,在她脖颈上的软肉亲了亲,“好沛沛,知道你心疼我,没关系的。”
“那…那要是我想呢?”
姚沛宜大着胆子说:“你要不要帮帮我?”
俞定京一愣,“你……”
“俞定京,我想要你。”
姚沛宜手从他的衣襟里穿过,男人没有反应过来,当下呼吸就抽了抽,隐忍着道:“沛沛,别……”
“好夫君,你就从了我吧。”
姚沛宜坏笑了声,咬住他的耳垂。
俞定京忍无可忍,钳住她的腰侧,哑声说:“你撩拨起来的,你得负责灭了。”
——
生产之日到了十月,正好在中秋,孩子小,姚沛宜没吃太多苦头顺利诞下女儿。
俞定京陪在屋子里陪着人生的,给姚沛宜喂了东西吃,亲眼瞧着人睡着,才从稳婆手里接过了襁褓中的婴儿。
红彤彤的小娃娃,还没有俞定京用惯的佩剑沉。
他却好像完全承受不起这分量,手足无措,生怕将小丫头给跌下去。
“王爷这样抱人,会累坏了的。”
稳婆见多了不会抱孩子的父亲,笑了笑,道:“不必这样紧张,避免竖抱,横抱最常用且最安全。
将孩子横抱在胸前,一手托住孩子的头部和颈部,另一只手托住臀部和腰部,确保孩子的身体保持直线。”
俞定京按照稳婆所说调整姿势,果真轻松了不少,不过后背已经出了一身大汗。
“这样行吗?”
“行。”
稳婆笑说:“王爷您看这孩子多依赖您呀,刚出生,就知道爹爹了。”
俞定京听到这一声爹爹,耳根子都红了,小心翼翼低头,用脸蹭了蹭娃娃的脸蛋,柔嫩得不行。
“小月团,我是爹爹。”
姚沛宜在中秋一早发动,忽然间给孩子想了这个乳名。
孩子生得圆头圆脑,很是喜人,姚顺立和毕氏见了小月团直夸这名字取得好。
姚放只吐槽只要是姚沛宜嘴里说出来的,两口子就没有不认同的。
“啊……”
小月团到了姚放的怀中,好奇地眨巴眼,懒洋洋的模样,和他记忆中幼时的姚沛宜一般无二。
“是怎么能生出一模一样的?”
姚放觉得惊奇,又瞥了眼在旁边准备尿布的俞定京,“妹夫,你还真是重在参与啊,都说闺女像爹,这丫头跟你真是两毛两样。”
俞定京牵唇,初为人父,整个人的状态都快要飞起来了,“是我的就行,像沛沛好,沛沛好看。”
苏木端着熬好的药过来,俞定京连忙接过来,“沛沛还在休息,等会儿我端进去。”
“嗯,等用完药,我来给她把脉。”
苏木刚点头,俞定京又拉住人,“你帮我看看,小月团身体如何。”
姚顺立连忙说:“对对对,小苏大夫,你快些看看,我家沛沛小时候底子就差,可别像了她娘。”
“这丫头瞧这壮实的样子,就知道没事。”
苏木将小娃娃抱在怀里哄了哄,在俞定京的监督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生龙活虎,底子结实,比沛宜的身子好多了。”
“看来你还是出了力的。”
姚放颇为满意地拍了拍俞定京的肩膀,“至少这一点像你。”
“你先看着你外甥女,我去照顾沛沛。”
俞定京懒得同人扯淡,端着药进屋,姚沛宜还没醒来,他将药放在炉子上,怕药凉了,又去给姚沛宜准备了一身衣裳,轻手轻脚给人擦了身子。
妇人诞下孩子最是虚弱,他仔仔细细将恶露擦干净,又给人换上了干净衣裳。
姚沛宜实在是太累了,这一觉睡得极沉,整个过程中没有醒来过。
等到再次睁开眼,天色都黑了,毕氏抱着孩子坐在一旁,瞧见自家闺女醒来了,不经眼眶发红。
“沛沛辛苦了。”
“娘。”
姚沛宜伸开手,毕氏连忙坐过去,抱着女儿,“沛沛也是当娘亲的人了。”
姚沛宜吸了吸鼻子,连忙被毕氏阻止:“千万别掉眼泪,月子里最是需要保养身子的。”
“哇呜。”
小月团好奇地打量着床上躺着的女子。
“小月团~”
姚沛宜瞧见粉粉嫩嫩的小娃娃,一颗心都好像要融化了,连忙从母亲怀中接过人。
“你好好看呀。”
“跟你小时候生的一样。”
毕氏戳了下小娃娃的脸颊。
“方才闻老夫人来过了,抱着孩子玩了许久。”
姚沛宜闻言问:“外祖母来了?人呢?”
“瞧见小丫头太高兴了,一时间情绪有些激动,头晕脑胀,被扶到别院休息了。”毕氏想起方才那情形也觉得好笑。
姚沛宜也不厚道地笑出声来。
“沛沛。”
俞定京做好饭菜进来,瞧见小姑娘醒了,连忙将炉子上的药端过来,“药还温着,正好能喝。”
“行。”
姚沛宜被男人抱起来坐着,刚生产过,还是虚弱,使不上劲,俞定京一口又一口给人喂药。
毕氏瞧着很是满意,“定京,小月团的名字可想好了?”
姚沛宜看向俞定京,“乳名是我想的,这大名你可得出力。”
“已经想好了。”
其实俞定京在姚沛宜有孕时就想了上千个名字,后来又从中选出了数百个,最终又挑了几十个。
不过在看到孩子的第一眼,先前想好的名字就全都推翻。
他喂完药,视线落在姚沛宜怀里的小家伙,“春禾。”
春禾,他和姚沛宜相识于开春,小家伙就像是在春天种下的一颗小种子,是他们感情的结晶,生机勃勃、健康成长,永不衰竭。
“俞春禾。”
姚沛宜啄了下小家伙的脸蛋,小月团被逗得咯吱咯吱笑起来,圆圆的眼笑得弯弯,让人心底温暖。
“好名字。”
俞春禾满月时,定京王府操办了好大一场盛宴,席面从府邸内摆到御街头,不论权贵,百姓们皆可用席,分享定京王夫妇俩的喜悦。
新帝同日下旨特封其为春禾郡主,赐九百六十顷,府邸庄子数百,仆从数千,并赐黄金十万两,金银首饰兼摆件无数。
京城为之热议数月。
原本众人都以为新帝多少会忌惮俞定京,如今见春禾小郡主讨新帝欢喜,也跟着明白新帝待定京王很是倚重。
待小春禾半岁后,文太后召见定京王妃和小郡主,彼时俞玖也快和朝廷新秀成婚,姚沛宜陪着人聊了一会儿天。
文太后很喜欢小春禾,抱着人爱不释手,只是语气间难掩忧愁。
俞朴登基快一年了,也并未充盈后宫,甚至连选秀都免了,不止文太后着急,朝臣们也明里暗里提醒,偏偏俞朴给出的理由是先帝过世不到一年,不可破坏了孝期。
这理由糊弄朝臣可以,但糊弄不过文太后,更糊弄不住俞玖。
“官家现在年纪还小,一门心思在朝政上,也是可以理解的。”
姚沛宜笑了笑,“兴许只是没有找到喜欢的姑娘。”
俞玖看了眼文太后,“说的也是。”
“其实,今日哀家寻你过来,也是希望你帮哀家劝劝皇帝。”
文太后拉着姚沛宜的手,“若是能说通他,答应选秀,不管家世门第,都是可以的。”
“母后。”
俞玖紧皱眉头,朝文太后摇了摇头。
“这话我如何好同官家说。”
姚沛宜为难,“他也不一定听我的呀。”
“不,他定然是会听你的。”
文太后无视俞玖的眼神,对姚沛宜恳切道:“王妃,你是哀家唯一的希望。”
俞朴处理完政务,便赶往文太后宫殿请安,只是主殿内只立了一道倩影,很是熟悉。
“嫂嫂。”
俞朴顿了下,半晌没反应过来,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
“官家。”
可那不是梦。
姚沛宜的确是真真实实走到他面前,笑盈盈福身,“朝政繁忙,可还适应了?”
每次见到姚沛宜,她总会问自己适不适应。
其实俞朴真的不适应,也多次想要撂担子不干了。
可若只是一个闲散皇子,又如何有机会时常见到她。
“适应。”
俞朴看着她,甚至不想去追究为何母后殿中只有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他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只愿沉浸在这一刻。
回到京城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回忆太原府的时光,他陪着她查案,和她一起说话,瞧着她同好友说笑打闹。
他自认当时太过幸福。
以至于每每午夜梦回,盯着孤寂清冷的帘帐,都有一种极致的后悔。
或许在爱慕着她的这十年,他该再勇敢一些的,只是他所担心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不确保自己的将来,母亲和姐姐该如何办。
他不出众,不是父皇最爱的儿子。
他连鼓起勇气站到她身边的勇气都没有的时候,她已经喜欢上的俞云,他也曾嫉妒,又焦灼过。
俞云实非良人,他怕她最终落得不好的结局。
后来俞定京归京,她改变心意,成了定京王妃。
他再无靠近的机会。
“不过先前你皇兄也说过,你都及冠了,怎么也不找个贴心人在身边伺候。”姚沛宜朝他眨了两下眼,像是玩笑口气。
这话却犹如一柄刀子,深深刺进了俞朴心脏。
“我……”
姚沛宜瞧对方的神色有些奇怪,“还是你已经有喜欢的姑娘了?”
俞朴动了动唇,看了她半晌,“…没有。”
“那你喜欢什么姑娘?”
姚沛宜拍了拍胸口,“我这段时日也结交了不少待字闺中的贵女,你只管说,我帮你找。”
“你。”
俞朴几乎是脱口而出,瞧见女子愣住了的表情,心底当下是一阵后悔,继而强撑着笑容,“像皇嫂这样好的姑娘。”
“噢……”
姚沛宜松了口气,眸底微动,“那…我知道了,我会帮你留意。”
“是母后让你来同我说的吧。”俞朴嗓音干涩得快说不出话。
姚沛宜瞧着对方微红的眼眶,不禁点了点头,“是……”
“是该充盈后宫了。”
俞朴偏开脸,故作轻松,“还要请嫂子帮我留意,你眼光好。”
“好,你放心。”
姚沛宜又看了人一眼。
“官家,定京王来接王妃了。”
有小太监入殿禀报。
“那我先走了。”
姚沛宜看着年轻人近年来越发瘦的身躯,没忍住叮嘱:“阿朴,政务再忙,还是要保重好身体。”
“嗯。”
俞朴微笑,“走吧。”
姚沛宜转身往外走。
“皇嫂。”
她停下来,回过身看他。
“我十岁那年,跟父皇和母后去寒山寺,那时候我总以为母后和父皇更关心病弱的姐姐。”
俞朴深深地看着她,“我很难过,总认为世上没有人在乎我,后来在寺庙内,碰见了一个跟随父兄来拜佛的小姑娘,
她告诉我,最重要的是要看重自己,爱重自己的人,才会受人爱重。”
姚沛宜瞧见俞朴眼角沾湿,“这些年来,我很感谢她。”
那日宫乱,姚沛宜听见俞朴说过这件事,他口中的那小姑娘,应当是她。
她的确有过这样一段记忆,只是实在是过了太多年,若非俞朴提及,她都快忘了在寒山寺中碰见的那小男孩。
“那官家,应该要按照她说的做。”
姚沛宜忽然明白了,为何文太后执意让她来劝说俞朴。
“官家,爱重自己吧,你一定会遇到爱重你,你也爱重的人。”
“……”
从宫殿中出来,姚沛宜瞧见落日下的父女俩。
小春禾睡着了,依偎在俞定京怀中,男人听到脚步声,抬起脸来看着她,“我听说是太后召你过来。”
姚沛宜点了下头,走到他身旁。
俞定京看了眼殿门口站着的小太监。
“怎么俞朴也来了?”
“来看望太后的。”
姚沛宜道:“太后想让我劝说俞朴选秀。”
俞定京瞳仁转动,视线落在她身上,好半晌,才问了出来:“那他说什么了?”
姚沛宜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