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苗期,如果爆发病虫害得及早干预。
乔雪君仔仔细细检查了好一会儿,从地头走到地头,把两亩地都走遍了。
差不多都看了大概。
如果有病虫害,基本都会体现在叶茎,叶片上,卷曲了,发红了发黄了,都是病虫害的表现。总体看下来,油菜苗的嫩芽鲜绿,叶片舒展,没问题。
乔雪君满意地笑了,扶着赵闲的手站起来:“可以了,领主。目前油菜长势良好!明天再来看了!”
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看着乔雪君又要跛着脚回去,赵闲又把她打横抱起。
赵闲招呼都没打,但乔雪君很快适应了。
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地里呆了那么久。
她自己认真,常常在地里一呆就是半天,很难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但是赵闲竟也陪着她从头到尾,一点也没催她回去。
乔雪君想着,又有点过意不去了:“领主,你好不容易有这么空闲的时候吧?就陪我在这儿下地消磨了。”
平常赵闲都是很忙的,连睡觉的时间都被挤压,这会儿竟陪她在这儿空耗时间。他应该自己好好休息一下的。
她之前是劝赵闲少管一点事,别太透支,但是也不是让赵闲陪她耗时间。
赵闲笑了下:“我名字的闲,就是空闲,清闲的意思。托你的福,今天算是名副其实。”
乔雪君微讶:“是么?”
名字里有“闲”的人,却是整个基地最闲不下来的人。
乔雪君继续玩笑道:“那这个名字,不太适合你?你应该叫赵忙,赵不闲。”
“我6岁前还有个名字,叫赵明晏。”赵闲嘴角微扬,看着前方,透出些怀念的意味,“赵闲,是我爷爷起的名字。他是老兵,从越州平叛战中活下来的老兵。”
乔雪君听赵闲说起这个,收起了笑意,认真听他说。
赵闲笑意收敛,继续道:“那时候反叛军肆意为乱,民众不得安生。花了些时间,才把他们打压下去。”
“不过只维持了三十年,反叛军卷土重来。那年我三岁,我的父母上了战场。”赵闲微顿,“——牺牲了。反叛军再次被打压下去。”
乔雪君心里一紧,抓着赵闲衣服的手收起,眉头也微微蹙起。
“六岁上学,爷爷把我的名字登记成赵闲。希望天下民众都不用像我的父母一样四处奔走,都能闲下来。”
“这个,也是爷爷给我定的目标——要让四海升平,民众安闲。”
赵闲语气悠长怅然:“可惜,至今我也并未做到。”
乔雪君听得愣愣的,原来是这样。
那闲字,还真是最直白的愿望。
所以这是赵闲一直以来对自己严格要求的原因吗?出于爷爷的期望,社会的期望。
乔雪君不太熟练的试图劝慰:“赵闲,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真的,像现在这样的环境,我们第一基地的生存者还能有现在的居住条件生存条件,已经比别的地方好了许多。这些都和你的努力分不开,你做得非常好了。”
赵闲垂下眼看她:“从小跟着爷爷,我学了不少东西。15岁就被顺利特招进入军队的少年兵班,开始特训。消耗了许多人力物力,背负了师长的期许。”
“只是做到现在这样,远远不够。”
乔雪君一瞬间理解了。
赵闲和她是不一样的。
她父母离开得早,身边也没什么亲人了,自己拿着生活费,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也没人给她投入什么期许,也没人对她特殊培训。
她不用考虑任何人,行事只要对得起自己就可以。
但是赵闲不同。
许多人对他抱有期待,在他身上投入了培养的资源。15岁之前,他跟着爷爷学习,15岁之后,他在军队学习。
赵闲很优秀,连跑步都比别人快,作战能力更不用说。
可这些不是天生的。
是投入了不少人力物力才培养出来的。
所以赵闲想要“还债”,想要实现师长对他的期许,想要对得起这样的特殊培养。
所以他拼命的想做好,在消耗,在透支,怎么都觉得不够。
乔雪君眉头蹙得更紧了。
这种情况,似乎不是她三言两句就能劝好的。
“慢慢来。”乔雪君缓缓说了一句,然后又用一种轻松的语气,“大家都是人,你也不能太特殊了。人要遵守人的基本法,松弛有度,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休息。不说别的,就连种地,为了保证地不会被种坏,都得换着作物轮作,没有一直一直种的。”
赵闲觉得自己知道她的意思。
她就是把他当成了自己人,和他近了,觉得他累,所以想劝劝他,不希望他太累。
这是一种关系亲近的关心,乔雪君当他是朋友,也是朋友的偏心。
实际上,他作为基地的管理者,他做的并不够多,还得继续努力。
但他没必要反驳乔雪君的关心,于是好好地应承下来:“我知道。放心。”
乔雪君听他应承了,放下心来。
赵闲抱着乔雪君,走出了试验田的大铁网的大门,她这次没从赵闲的怀里下来,直接躺着就把门锁了。
锁好了门,转头没走两步,就看见有人迎面朝着这边走过来。
“是袁知意和孟卡。”乔雪君扯了扯赵闲的衣服,低声问,“他们是代表海堡来看我的?还是和你之前说的,和交易有关?”
赵闲也压低声音:“看他们说什么。”
乔雪君松开赵闲的衣襟,帮他抚平了被抓皱的位置。
赵闲看着她的手在自己胸口摸来摸去,忍了忍,清了清嗓子道:“别摸了。”
乔雪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皱了。行了。”
她最后抚了一下,才勉强抚平放了手。
那边孟卡和袁知意就走近了。
“队长,海堡的来访者申请进入。我们将他们送过来了。”孟卡和袁知意的身后有两个押送的巡逻战士,此刻正在跟赵闲汇报。
赵闲点头:“知道了。”
袁知意先是发怵地看了赵闲一眼,然后才打招呼:“赵领主,我和我们的孟卡部长来探望乔老师。”
袁知意说完。
旁边的孟卡一直脸色微妙地看了看赵闲和他怀里的乔雪君。怎么这两人是这么和出场姿势?
难道乔老师和赵领主,真的是那种关系?
袁知意先注意到了不对,她看到了乔雪君脚上绑着的绷带:“乔老师脚受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