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婉没防备陆老夫人,眼看着那拐杖,就要敲到她头上了,突然,她手臂一紧,下一刻,她人便被带进了一具宽厚的怀抱中。
“啪!”
拐杖敲打在背部的闷声响起,伴随着男人的痛哼。
脂婉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了姨母的大叫声。
“阿湛!”
“大哥!”陆均也惊喊了一句。
脂婉反应过来,急忙挣脱男人的怀抱,想给他查看,却被他握住了手腕,“无碍,别担心。”
“老夫人,若是阿湛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魏氏铁青着脸,怒声道,若非儿子反应快,将婉儿护住了,老夫人手里的拐杖,可就敲到婉儿头上了。
她难以想象,拐杖敲在婉儿头上,会有什么后果?
陆老夫人也没想到孙子会挡在脂婉面前,看到拐杖打在孙子身上时,她也是吓了一跳。
这时被魏氏一通指责,嘴唇蠕动了下,终是理亏,没再说什么。
“脂姑娘,请继续说。”那官员抹了抹额头的汗,开口道。
脂婉定了定神,继续道:“陆兰遭人玷污后,便迁怒到了我身上,只因为当时陆四小姐陆馨想设计的人是我,但我没有上当,于是陆四小姐便将主意打到了陆兰身上。
陆兰遭此横祸,认为是我拒绝了陆馨的邀请,才会让她受到伤害,她觉得,她是替我挡了灾。”
“脂姑娘,你是怎么知道陆四小姐将自己的这件遭遇,迁怒到了你身上的?”官员诧异道。
脂婉瞥了眼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的陆兰,淡淡道:“因为事发后的第二天,陆兰来了这里找我,亲口说了一句,若是我过去了陆馨屋里,该有多好?而且前不久,她还想陷害我,而除了那件事情,我想不通,还有什么地方得罪过她。”
“陆姑娘,你真的像脂姑娘说的那样,将事情迁怒到了脂姑娘身上?”官员转而问起了陆兰。
陆兰似乎因为恐惧,整个人哆嗦不止,她捂着耳朵,声嘶力竭地哭喊道:“我的伤口,好不容易才结痂,你们为什么要把它抠破,让我再次流血?
你们是不是想逼死我?
这么一来,就可以将弑母的罪名,安在我头上,脂婉便可以洗脱嫌疑,谁也怪不到她头上了。”
见她如此,除了脂婉几人,都对她动了恻瘾之心。
“兰儿……”陆老夫人眼圈瞬间红了,放下拐杖,心疼地将陆兰抱进怀里。
陆靖思也是难得地流露出了父爱,目光扫过屋中众人,沉声道:“兰儿,只要爹在,谁也不能诬蔑你!”
官员见状,皱着眉道:“陆姑娘,揭开你的伤疤,也是逼不得已的,因为你姨娘的死,你有重大嫌疑,还请你配合调查。”
陆兰泪流不止,突然挣脱陆老夫人,哭喊道:“既然你们怀疑我杀了姨娘,任我怎么解释,你们都是不会相信的,那我只能以死证清白了,反正我姨娘死了,我也不想活了……”说罢,便一头撞向了身后的墙壁。
她的动作很快,半分迟疑也没有,即便姜十等侍卫,反应迅捷,都没能将她拦下。
“砰”的一声,陆兰的脑袋撞在了墙上,一抹鲜血,顺着她的额头流下,她人也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兰儿!”陆老夫人惊喊一声,扑了过去。
但陆靖思速度更快,先一步冲过去,将陆兰抱进了怀里。
看着怀里面色苍白,身子瘦弱,额头血肉模糊的小女儿,陆靖思很是震惊。
他从没有把这个庶女,当一回事,只以为这个女儿,就是个软弱无能的人,却没想到,性子这么烈。
竟然会以死证清白。
看着女儿奄奄一息的样子,陆靖思心里生出愧疚来。
“兰儿、兰儿……”陆老夫人摇着陆兰的手,老泪纵横。
陆兰双眼紧闭,无声无息。
陆靖思将陆兰抱了起来,目光阴狠地看向脂婉,“脂婉,若是兰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
看着他怀里,好像已经断气了的陆兰,脂婉攥紧了指尖。
陆兰这出釜底抽薪,还真是高明。
这下,不但撇清了弑母的嫌疑,还博取了陆老夫人和陆靖思的同情。
“你敢动脂婉试试?”陆湛将脂婉挡在了身后,目光冰凉地看着他这位二叔,“陆兰闹这出,不过是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你看不出来?还是故意纵容、包庇她?”
对上侄子冰冷的目光,陆靖思瞳孔缩了下,但看着怀里不知是死是生的女儿,他不禁挺起胸膛,骂道:“陆湛,你目无长辈,狂妄自大,就不怕我上书弹劾你?”
“你不必威胁我,反倒是你包庇弑母之女,若传扬出去,你也难独善其身!”陆湛语声若冰,“另外,”他目光落在昏迷的陆兰身上,“她以为假装寻死,就能撇清弑母嫌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她杀害生母,必将受到严惩!”
陆靖思心中一震,但女儿撞墙自尽的一幕,仍冲击着他,不禁驳斥道:“陆兰向来软弱老实,绝不可能弑母,你休想将罪名安在兰儿身上,这件事情,我定要上报皇上,请皇上圣裁!
你陆湛再有本事,还能包庇真凶?”说到这里,他目光剜了眼脂婉,而后抱着陆兰,匆匆离开。
陆老夫人跟出去前,一脸失望地看向陆湛,“谨之,你真是糊涂啊,竟然因为一个女人,如此失智,陆兰可是你的亲堂妹,你怎能为了外人,对付陆兰?”说罢,叹着气,摇摇头,离开了。
魏氏气得胸口急剧起伏,“这一个两个的,怎么如此愚蠢?老太太还好意思说别人糊涂,我看阖府最糊涂的就是她!”
那官员抹了抹汗。
他怎么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本来陆兰确实有重大的嫌弃,他可以依律,将其带回衙门受审的,可她突然闹了这一出,只能搁置了,毕竟陆兰撞的那一下不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陆大人,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置?”官员向陆湛请示道。
陆湛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不知向陈大人报官的是何人?”
“是个丫鬟,叫什么,下官便不知道了。”陈大人回道,因涉及到定国公府,所以接到报案,他不敢怠慢,立即带人赶来了定国公府。
陆湛点了点头,问道:“不知你是何时接到报官的消息的?”
“巳时……”陈大人说到这里,心头一凛,死者死于巳时一刻左右,而他却在巳时左右便接到了报官,也就是说,死者还没死之前,他便接到报官了。
那报官之人,是如何能提前知道,死者会死?
除非是早有预谋的。
思及此,陈大人抹了抹头上的汗,急忙吩咐底下衙差,“快,将那报官的丫鬟找出来,只要找出那丫鬟,就能知道谁是凶手了。”
不用陆湛说什么,魏氏已经明白了过来,开口道:“我让人将府中丫鬟,都叫到前院,你们看看当中有没有报官的那个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