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中，盛风在国内首场演奏会如约而至。
已经站过不少舞台的盛风本以为自己不会紧张了，可从幕布后朝台下偷偷看过去，台下很多张新面孔和熟面孔，她的家人、她的朋友、欣赏她而来的观众们……全场座无虚席。
她发现，这一刻，比以往参加的任何一场演出都让她精神倍感紧绷。
一切的一切，让她滋生出一种虚妄的恍惚感。
很难想象曾赌气发誓再也不碰钢琴的自己，有朝一日，能真正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舞台。
而这个舞台，是年少时的她脚踏实地，一步一台阶走上去的。
“怎么，盛风小朋友也有紧张的时候啊。”
站在她身后的林荡，双臂抱胸靠在墙侧，揶揄地看她这副深深吐气又吸气的模样。
盛风放下幕布，身上的红色抹胸款礼服衬得她肤色凝白，头发松垮地挽至脑后，只有脸侧垂落的几缕碎发勾勒着脸部精致的轮廓，肩颈线条优越而清晰，清冷绝尘的气质和明艳大方的礼服撞成别致的视觉盛宴，可林荡欣赏的不是她此刻的漂亮，而是她眼中的明媚，这胜过世上最繁芜的风景。
“我哪紧张了，什么大风大浪我没见过，这种舞台我不知道上了多少次。”
她指腹抵着掌心，在强撑镇定，但很明白这是最特别的一次。
林荡站姿没动，依旧懒懒散散的，“盛风小朋友，向你的爱人分享忐忑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这是人间幸事。”他弯起的眉眼，能容纳她所有的骄傲和任性，亦能容纳她的不安和局促。
“就好像，我时常向你诉说项目的不如意和不顺利，你总在那时会给我一个拥抱，我不会觉得这有什么难为情的，相反，我会觉得我女朋友的怀抱是能量补给站。”他张开手臂，很大方的模样，“现在我也能回馈给能量补给站一些能量了，确定不来抱抱？”
盛风看着他的怀抱，不再犹豫的用力回抱过去，在他怀里嗓音闷闷的说，“林荡，我总觉得这样的美好简直像做梦一样，你看，我现在有家人相依、朋友相伴、爱人相爱，这是我从前从未幻想得到过的幸福，好害怕这样的美好犹如镜花水月一碰就碎了。”
林荡掌心抚过她轻颤的肩膀，“宝宝，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他嗓音含笑，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你对待家人尽心尽力、细心周到，家人自然相依，你对待朋友真心热烈、问心无愧，朋友自然相伴，你和我呢，彼此坦诚、彼此欣赏，我们永远相爱，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而非梦境两字能诠释。”捧起她的脸颊，映入她的眼眸分外温柔，“不过你还少说了一点。”
盛风的忐忑瞬间被他抚平大半，“什么啊？”
林荡屈起的指骨刮了下她的鼻尖，“你在自己喜欢的领域深耕不辍、一丝不苟，能站在这个舞台是你应该有的结果，今天前来的人，都是为你而来的。”
如果一开始她像是漂浮在海中，还有些不确定的虚妄感，而此刻盛风双脚已经稳稳落地，踏实感充沛。
她双手攥着他腰侧的衬衫说，“你还挺会安慰人的。”又自言自语了句，“不过你说的对，我做得这么好，这些都是我应得的。”
林荡低声，“还紧张吗？”
盛风松开他的腰，“其实还是有点儿。”
“要不要我想个节目让你放松放松。”
听到这话盛风好奇了，“你还会表演节目啊？”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他面前，大有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好啊，让我看看林荡先生能想出什么节目。”
化妆间只有他们两个人，不必顾忌什么。
他一点点挽起袖口，语调慢条斯理的，“表演好了有奖励吗。”
盛风化了眼线的眼尾稍稍提起，“看情况。”
就她这轻描淡写的态度，显然事后能兑奖的几率几乎为零。
但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林荡觉得自己可以在表演后强行兑奖，“那我开始表演了。”
盛风饶有兴趣的看，方才那些紧张不自觉抛之脑后。
就见他举起双手，像幼儿园的小朋友跳操似的，骨节分明的双手别扭的晃动，嘴里还哼着句不成调的话，“小小钢琴家，什么都不怕，盛风小朋友，轻松拿下它。”
盛风看着他滑稽的模样，捂住嘴巴憋笑，终于在三秒钟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幼稚林荡。
林荡最幼稚。
“喂，能不能尊重一下表演者。”林荡不唱了。
盛风忍着笑看他，怕打击他下次献舞的积极性，酝酿几秒情绪后，终于不笑了，“林花花，你不适合走幼稚园路线。”前方主持人开始走流程了，马上就轮到她上台。
她从椅子上站起身，踩着高跟鞋依旧矮他半头，双手背在身后，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你更适合走性感路线。”指尖蹭了下他领口处的锁骨，“下次跳脱衣舞给我看。”然后在林荡被撩得怔愣的目光下，她踮起脚尖，眉眼含笑的吻了下他的唇瓣，“嗯，接收到我家林先生的能量了。”
“上台去喽。”
说完不顾他什么神情，提着裙摆，大步朝舞台去。
林荡指腹碰过唇瓣，看着小姑娘潇洒的身影，不自觉低笑出声。
脱衣舞是吧，早知道她喜欢这调调，他也不至于每次都那么克制了。
盛风走到幕前，从她踏上舞台的那一刻，就攫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潮水般的掌声将她淹没，她朝观众略微弯腰致谢，目光下意识的看去第一排，沈姨和文姨都在为她加油，黎久和高幸也朝她激动地招手，盛风回之一笑，但在视线触及中央空位时，眼神逐渐暗淡下来。
明知道盛唐很忙，可能没时间过来，盛风还是有点失落，然而这时瞧见靠在入口处的那抹身影，盛唐指尖夹着一根没点燃的烟，朝她抬了抬手，示意她先去外边抽根烟。
盛风有点气，又拿她没办法。
演出开始后，演奏厅安静下来，只有悠扬的钢琴声在其中回荡。
盛唐夹着烟走出演出厅，示意身侧的顾钦南。
顾钦南温声，“这可是你这周最后一根，确定要现在抽？”
盛唐扯开红唇，“啰嗦。”眼神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