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布阵？穆枫盯着青石上地图里那道朱砂勾勒的阵纹，眉头不自觉地拧成个疙瘩。
这黄眉佛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指尖在袖中悄然掐了个法诀，借着掩袖的动作，将一缕内息探向丹田 —— 方才望月奴提及提前布阵时，他分明察觉到周遭的空气里多了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混着矿洞深处的霉味，闻着格外刺鼻。
“这‘魔莲天舞轮’需以百种生灵心头血为引，” 穆枫故意让声音粗嘎得像磨过砂纸，眼角的余光却在翁新奎和贾一明脸上扫过，“魔莲宗这些年行事越发隐秘，怕是找不到足够的活人献祭，才想出用牲口凑数的法子。”
他嗤笑一声，指尖在 “庄信” 那张布满疤痕的脸上摩挲着，“想当年魔莲宗初代宗主布此阵时，单是童男童女就用了三百，如今竟堕落到用猪牛羊充数，真是和他们前代相去甚远，连半点血性都没了。”
望月奴闻言挑了挑眉，枣红色劲装的袖口在风里抖了抖，露出皓腕上一道浅浅的疤痕：“庄兄倒是知之甚详。”
她俯身将地图上的褶皱抚平，指尖在黑风谷中心的红点上重重一敲，石面被戳得发出闷响，“我们现在动身，做飞行器过去，差不多要走半天光景。到了黄枫谷谷外先找处山洞歇脚，养精蓄锐等到子时行事。”
她抬眼看向众人，目光像淬了冰的匕首：“那时候正好撞上血髓莲花凝聚的关键时刻。阵法引动的血光会冲天而起，方圆十里的地脉之气都会往阵眼涌 —— 那是阵法威力最强的时候，却也是阵脚最容易松动的破绽所在。”
“等等。” 穆枫突然开口，粗哑的声音在空旷的矿洞里撞出回声，惊得洞顶落下几块碎石。他往前迈了半步，故意让身形显得更加佝偻，“黄眉弥勒佛子已是半步先天境，据传他的‘大慈大悲掌’能裂金石，气劲透三甲不在话下。”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人：楚怜儿下意识地攥紧了水绿色的裙角，指节泛白；贾一明喉结动了动，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短刀；翁新奎倒是面无表情，可穆枫分明瞥见他藏在身后的手，指关节正咔咔作响。
“就凭我们几个，” 穆枫顿了顿，声音里添了几分嘲讽，“去了怕是连他三尺之内都近不了，这不是明摆着送羊入虎口吗？”
望月奴突然笑了，眼角的细纹里盛着几分狡黠，像只窥到猎物的狐狸。
她伸手将垂到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腰间的玉佩随着动作叮咚作响：“庄兄倒是谨慎得很，难怪能在江湖上混这么久。”
她往前凑了凑，身上的脂粉香混着淡淡的血腥气飘过来：“不过你有所不知，这‘魔莲天舞轮’最是霸道，主持阵法时需以自身精血为引，将元神与阵眼的血髓莲花相勾连。整个过程至少要两个时辰，期间别说动手御敌，就是分神想别的事，都会引发阵法反噬，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当场爆体而亡。”
望月奴的指尖在地图上划出一道弧线，圈住阵眼外围的八个小点：“黄眉佛子绝不敢轻举妄动，我们真正要对付的，是守在外围的魔莲姥姥和她手下的八大护法。”
她的声音沉了沉，“那老虔婆是暗劲巅峰的修为，一手‘腐骨掌’练了三十年，中者骨头发黑，七日之内必烂成一滩脓水，阴毒得很。”
“至于剩下的八大护法，” 她轻蔑地笑了笑，指尖在那八个小点上碾了碾，“多在暗劲初期徘徊，也就老三和老五能看，其余的倒不足为惧。”
穆枫听到这里，心头的疑云更重。望月奴把对方的实力说得这么清楚，连魔莲姥姥的掌法特性都了如指掌，这女人到底藏了多少底牌？他不动声色地往矿洞深处瞥了眼，那里的阴影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谁知道会不会藏着她的后手。
“而且……” 望月奴拖长了语调，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个人，“据我所知，除了我们，至少还有两股势力也盯上了血髓莲花。一股是黑风寨的悍匪，领头的‘独眼龙’据说已摸到暗劲巅峰的门槛；另一股来历不明，只知道他们在就收到风声背后还有其余魔道十宗的影子，内中高手个个身手不凡，都是暗劲修为。”
翁新奎突然插了句：“这么说，到时候四家要在阵外乱战？”
“正是。” 望月奴收起地图，拍了拍手上的灰，“到时候乱成一锅粥，谁能抢到血髓莲花全凭本事。咱们既是合作，也是对手 —— 火中取栗的事，本就没什么道理可讲。”
穆枫的心沉了沉。四家乱战？这比他预想的还要凶险。
魔莲姥姥加上黑风寨和神秘势力，再加上身边这几个各怀鬼胎的 “盟友”，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而不知道了觉大师所说他的师侄圆真是在那条线里面。
盯着望月奴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睛，突然觉得这女人比黄眉佛子还要难对付 —— 她分明是想把所有人都拖进浑水里，自己好趁机捞取最大的好处。
楚怜儿这时突然抓紧了衣袖：“那…… 那我们岂不是要同时对付三拨人？”
贾一明却摩拳擦掌起来：“怕什么？乱战才好浑水摸鱼！只要抢到血髓莲花，别说是暗劲巅峰，就是先天境老子也敢拼一拼！”
穆枫没接话，只是悄悄摸了摸藏在袖中的传讯装置。看来得尽快把这消息传给青玄子他们 —— 这场火中取栗的游戏，远比想象中更烫手。
飞行器的引擎发出低沉的嗡鸣，穿透云层时带起一阵轻微的颠簸。
舱内的光线有些昏暗，舷窗外是飞速掠过的云海，被夕阳染成一片金红。
望月奴坐在最前排的操控位，手指在全息面板上飞快滑动，设定着航线参数。
穆枫则选了个靠窗的角落，刻意与其他人保持着距离，一身灰布长衫在舱内冷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