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祖辉听他这么问，倒没觉得意外。
他对跟赵建业合作有想法，但也不是非他不可，就算直接找中信、华瑞合作，也完全可行。
毕竟这两家企业背后的势力，可比这位赵公子硬多了。
“赵公子，有些时候别太低估自己，也别高估自己。”
“要知道，天下英雄犹如过江之鲫，人中龙凤尚且举步维艰，谁能说自己一定重要？”
“这个地球，离开谁都照样转。”
“如果我告诉你，我跟霍老这次过来，带着的是十亿亿美元级别的投资，要谈的是年产值上百亿美元的大生意呢？”
“我看过85年统计局公布的数据，全国外商当年累计投资才十六亿美元。”
“要是令尊知道你差点破坏这种大事，你说他会不会打断你的腿，向我们以示歉意？”
赵建业彻底懵了——他转头看向霍生，见霍生表情没丝毫变化，显然林祖辉不是在唬人。
现在外面的发展已经这么快了？
一老一少两个港商，张嘴就是十亿美元投资、年产值百亿的大生意？
你们有这么大本事，干嘛不让他老子亲自去关口接？
自己跑来住宾馆就算了，还能被一个电话骗到南海酒店？
可现在说这些都没意义——发生的事已经发生了，总不能怪人家 “好骗”。
“林先生，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确定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但如果是真的，我觉得打断一条腿、去医院躺几个月，都算轻的。”
林祖辉只是冲他笑了笑，低头看了眼手表，已经九点多了，也该结束这场谈话了。
“说这些不是想吓唬你，而是想让你明白。”
“别把自己看得太重，我其实不图你任何东西。”
“你出身高贵，有个好父亲，这是你最大的优势。”
“做生意没人是单打独斗的，不管是我还是霍生，都需要供应商。”
“钱总要给人赚的——你能跟我们坐下来聊几句，就有做供应商的资格，就这么简单的事。”
“你要是觉得我居心叵测，找霍生合作也一样。”
“比如他现在主要做基建项目，码头、桥梁、公路，需要很多供应商。”
“只要你能以市场价跟他合作，我想他也不介意让你赚点钱。”
霍生听了半天，本来没打算开口——但此时桌上几人的目光都看向他，也不能再装聋作哑。
林祖辉的说法没问题：
省二把手的公子，找上门来跟他正常合作，他没理由拒绝。
“林先生说得对，单打独斗不是做生意的方式。”
“只要不是生抢硬夺，我欢迎任何合作方参与——以你的背景，我保障你的利益也没问题。”
林祖辉听到了想要的答案，没再给赵建业说话的机会。
他待会还要跟霍生聊明天的日程，再聊下去，不知道要几点才能休息。
“好了，闲话就聊到这。”
“我直接说给你准备的最后一个选择：战略合作模式。”
“如果你能搞定之前的那些烂事，又想做点事业——除了钱，还想赚点名望、声誉。”
“我过几天要谈的生意里，可以让你参股，也能让你参与管理。”
“既然是战略合作，就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想分享更大的利益，自然要有所付出。”
“不过你放心，不是让你犯法。”
“我之前说过，我不需要损害国家利益，也不太在乎生意盈利多一点少一点——对我来说，那只是数字。”
“但在这里做生意，会遇到一个有意思的问题：我想推动项目，什么都可以谈，也可以让步。”
“可很多时候，别人不会按你的想法来——他们有自己的顾虑。”
“项目落地可能是政绩，但也可能是污点；做了有可能出错，不做就不会错。”
“结果就是项目推进卡住，对方根本不想跟你谈。”
赵建业对这种事太熟了——从小到大，没少听他爹因为类似的事发火。
他适时插话，不让林祖辉唱独角戏：
“你是想让我帮忙推动项目落地，协助你们搞定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
“这可不容易——官场情况错综复杂，就算我父亲本人，也不一定能完全搞定。”
林祖辉点点头——他当然知道不容易，但他需要一个 “内行人” 帮忙，至少得知道找谁管用、满足谁的需求能快速解决问题。
倪永孝能力没问题，但他毕竟是港岛人，这边的政商关系还得慢慢摸索。
“这就是你的优势——你是内行人，至少能弄清楚我们该找谁。”
“而不是像阿孝那样，让我去拜访这个开发区主任、那个电力公司总经理。”
“我没时间，也没兴趣一级一级跑，更不想被当成皮球踢来踢去。”
这么一说，赵建业就明白了。
让他打包票摆平所有人，他肯定做不到；但要问他找谁管用，绝对难不倒他。
“这点没问题，我对这种事熟，非常熟。”
林祖辉挑了挑眉——这位赵公子倒是挺自信，看来自己找 “内行人” 当合伙人的想法没错。
“除了这一点，另外就是别让我们再遇到中午那种事。”
“如果跟你一样的权贵子弟有兴趣赚钱——战略合作不需要太多人，但次级市场是无限大的。”
“按市场规则诚信合作，我们不会让供应商赚不到钱。”
赵建业点点头，已经理清了林祖辉的想法。
对方分明是嫌弃他之前的手段低级，又怕以后再遇到类似麻烦，干脆想把他 “收编”。
有点像唐僧上西天取经，先收服孙悟空当保镖？
可这有什么不好？
他本来就只想享受生活，不是想找死。
现在知道之前走的是绝路，有机会换条路走，为什么不答应？
“我~”
林祖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打断：
“先别急着答应。”
“回去好好考虑，最好跟你父亲商量一下。”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大概10号回港岛，中间除了深市、省城，还要去陆丰转转。”
赵建业也不再强求。
刚才林祖辉两次看表，他就知道对方不想多谈了，现在打断他，显然话已说尽。
“好，我会跟我父亲聊聊。”
“今天受教了——无论以后能不能合作，我都会记得今天的事。”
“中午多有得罪，以后有用到我的地方，哪怕你不方便开口，让张总、倪总联系我也一样。”
说完，赵建业站起来提出告辞。
林祖辉没起身送他，只让四眼代他送一下。
因为赵建业刚说要走，霍生就一直在看他，显然还有事要跟他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