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莉娅无比失望的时候。
大教堂深处，一扇隐藏在厚重帷幔之后，由魔法符印守护的石门内。
四道身影正围坐在一张圆桌前。
烛光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拉得很长。
“咔哒。”
伍德大法师端起面前的白瓷茶杯，轻抿了一口温热的红茶，放下时，杯底与光滑的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轻响，在这片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打破了沉默道：“克里曼斯，议长那边……究竟是什么态度？”
被问及的克里曼斯缓缓抬起眼皮，烛光映照着他布满皱纹的脸庞：“态度模棱两可，意思是——不希望帝国陷入动荡。”
伍德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稳定而富有节奏的“叩、叩”声，
“其他几位呢？”他继续问道。
“萨缪尔只关心元素位面的研究,不想卷入神权纷争。”
“莫里斯倾向于知识之神,毕竟他的魔法塔常年接受知识教会的资助。”
“霍雷肖不用说，他是知识之神的虔信徒。”
“至于艾薇儿……她说如果开战,她会站在帝国这边,但前提是——我们不能主动挑起冲突。”
克里曼斯口中的这几位，皆是帝国九大至高法师中的成员。
他们的态度，足以影响整个帝国的力量平衡。
砰！”
蒙奇大法师猛地一掌拍在厚重的桌面上，震得茶杯“哐当”一跳，几滴深色的茶水溅了出来。
“什么叫我们不能主动挑起冲突？难道现在主动挑衅的不是他们知识神教？”
“上周，朗鲁城的传教点被人纵火，五名虔诚的信徒葬身火海，十二位信徒重伤至今未愈！”
“昨天，北方的冰塔城，竟然公然将我们定性为邪教！”
“他们既然敢这么做，那我们也可以将他们知识神教，从我们所执掌的势力中驱离！”
伍德抬手,示意他冷静。
“蒙奇,你的心情我理解,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意气用事?现在是他们先动的手，刀已经架到脖子上了，难道我们还要继续忍耐？大不了就和他们真刀真枪地碰一碰！”
“碰？如果单单只是知识之神，我们自然不惧。”伍德的声音依旧冷静。
“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两方信仰最终演变成神战，其他虎视眈眈的教派会怎么做？”
“太阳神阿曼纳塔、秩序之神奥林，还有……那些潜伏在阴影之中，唯恐天下不乱的暗影之主的老鼠们。一旦我们与知识之神全面开战，整个帝国的信仰格局将会彻底失控，那将是一场席卷所有人的风暴！”
克里曼斯点头道:“正是如此。所以议长的意思其实很明确——争斗不可避免，但要斗得聪明，控制在一定的规则之内。可以摩擦，可以博弈，但绝不能轻易让局势升级到神战层面。”
蒙奇沉默。
伍德所指出的严峻形势，他何尝不知？只是胸中那口憋闷的恶气，实在难以咽下。
他也是曾经的魔法天才，可多半辈子卡在高级法师上，是疯狂与学习之神才让他成功晋升为大法师。
对于主，没有人比他忠诚。
自然见不得有人亵渎主的信仰。
短暂的寂静后。
克里曼斯将目光转向了那位从会议一开始就未出声的哥布林大主教身上。
“尊者，如果……我是说如果，局势真的恶化到爆发神战的地步，我主……能否给予我们更直接、更强大的支持？”
哥布林轻轻摇了摇头：“主的目光，此刻并未在提奥亚拓。祂的意志正关注着另外几处更为纷乱的世界。当然.....”
他话锋微转，“在一定层面上的支持，还是可以做到的。但若是想要主派遣大批神国天使或圣者直接降临参战……恐怕不能。”
密室内再次陷入一片沉寂，只有烛火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
无形的压力弥漫在空气中，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过了一会儿，伍德打破了这凝重的氛围：“无论如何，以我主教义和神术的优越性，时间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只要他们不主动发动毁灭性的打击，我们神教必定会壮大。”
“哼！”蒙奇忍不住冷哼出声，语气中充满了鄙夷道：“这群老狐狸！明明都已经亲眼见识过我主所赐予的【心流】、【掌控】、【超频】等神术的强大权能。”
“这些神术对于法术的构建、精神力的精细操控、施法效率的提升，是何等巨大！他们难道就对晋升传奇之路没有一点渴望？竟然还能忍住不下场！”
克里曼斯闻言，嘴角扯出一抹带着嘲讽的苦笑：“呵呵，正因为我们已经吃了头筹，占据了先机，他们这些后来者，又怎么会轻易表态下场？”
“他们自然是要待价而沽，等着我们或者知识之神开出更高的价码啊。”
就在这略带无奈和愤懑的议论声中，那位一直沉默不语的哥布林尊者，身体突然毫无征兆地微微一僵，随即彻底凝固在原地，连呼吸似乎都停滞了。
其他三人都是大法师，精神力何等敏锐，立即察觉到了哥布林的异常。
“尊者?”蒙奇开口道。
哥布林尊者却没有立刻回应。
他此时仿佛灵魂出窍般怔在那里，眼神失去了焦距，仿佛在聆听着来自遥远彼岸的神圣之音。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地叹息了一声，那叹息声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敬畏。
“我主……刚刚又传下了一门新的神术。”哥布林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新神术？
能让尊者这般表情，这新神术....，
三位大法师精神一震。
“这道神术，名叫【知识】。”
知识？
一个听起来简单，却神圣的名字。
“这道神术的效果是，任何以文字、符号、图谱等形式记录的知识,在被赐予者面前都将主动。”
“无需费力解析,即可直接理解其核心要义。”
“且根据神谕所示，此项神术，能令解析效率提升百分之一百六十，对知识的理解与领悟能力，提升百分之八十。”
哥布林的话音落下。
密室内陷入了一片绝对的死寂。
三位大法师的表情,从震惊,到难以置信,再到狂喜。
“这……这简直是……”
蒙奇大法师张大了嘴，试图寻找合适的词汇，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克里曼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果我没理解错,这个神术的意思是……”
“任何知识,都能被直接吸收?”
哥布林点头:“准确地说,是大幅降低学习门槛,加快理解速度。”
“那些晦涩难懂的理论,复杂的魔法公式,在这个神术面前……”
“都将变得简单。”
伍德猛地站起身：“如果这个神术传出去……”
他没有说完,但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掌控】神术已经让无数法师趋之若鹜,因为它能提升对精神力、身体和魔法能量的掌控。
但【知识】神术……
这是直接作用于“学习”这个过程本身！是直接撬动了智慧积累的根基！
对于任何一个追求真理的法师而言，学习与理解的速度，几乎就直接等同于他们实力成长的速度！
如果能大幅提升学习效率……
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一个天赋普通的魔法学徒，可能在几年内就追赶上那些所谓天才上十年的积累！
意味着一个困顿于六环数十年无法寸进的高阶法师，可能因为更快地理解并掌握了某个关键的超魔技巧或法则理论而一举突破！
意味着……
整个魔法界沿用数千年的学习与传承模式，乃至力量阶层固化的现状，都可能被彻底改写！
这是一把能够开启新时代大门的钥匙！一场即将席卷整个智慧世界的风暴之源！
克里曼斯喃喃道：“到底，谁才是知识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