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琛死时,最后也没说出徐刻被送去了哪。
世界上唯一能找到徐刻的人,只有身为双生子的傅庭,于是他一直在秘密派人监视傅庭。
傅庭被降职位后,一直在偏僻的榕城驻守,从未出市。即便如此,纪柏臣也没有放弃他的怀疑。
果不其然,傅庭将徐刻软禁起来,藏在了深山中。
纪柏臣语调戏谑讽刺,傅庭的心脏像是被血淋淋的抽了一鞭。傅琛的最后一顿饭,是傅庭差人送的。傅庭听说,傅琛只吃了鸡蛋。
杀死傅琛的不是刑罚,是傅庭的冷漠和决绝。
纪柏臣给傅庭看了傅琛所有罪行,傅庭心里那个无辜受厌的哥哥,一直都不无辜。
黑暗很长,夜路很冷,傅庭送了他最后一程。
即便傅琛作恶多端,但傅庭还是听不得身边人肆意侮辱傅琛,斯人已逝,不该再反复被鞭笞。傅琛坏,坏的有道理。他杀的人,都是因为“双生子”一事对他恶语相向的人。
傅琛还没有腐坏的很彻底,至少……他在内心还保留着一丝的人性。否则夏安行、老陈根本就不会活到现在。
是傅庭没保护好哥哥,是父母没引导到位,才会让哥哥误入歧途。
“纪柏臣!”傅庭低吼道,眼底缠绕着血丝,怒不可遏,“我想带走徐刻与我的哥哥没有丝毫关系。你知道他为什么会产生心理应激障碍吗?因为那次飞行事故!他把自己当做了杀人凶手!”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不停地发抖,整个人躯体化严重,看什么都带着血红色。你要带他回京城,这和将他拖入地狱有什么区别?”
“就让他一个人待在小山村里,种种菜,养养花,不好吗?”傅庭希望给徐刻造一个温馨的笼子,让徐刻永远不要想起来。
纪柏臣沉声道:“没人能替他做决定。”
没有人能做徐刻的主。
徐刻应该是自由的,有知情权的。
纪柏臣拉开悍马的后座门,将徐刻横抱出来。徐刻身体小幅度的抖动,似乎有清醒的征兆,也像是在做噩梦。他头靠在纪柏臣的胸膛上,一股好闻的香水味侵入鼻腔,安抚着他。
徐刻狰狞的眉头一点点松开。
纪柏臣将徐刻抱上车,刚把人放下,徐刻忽然伸手,指腹攥住他的西服,轻声喊:“纪柏臣……”
纪柏臣握住他冰凉的手,轻轻地攥在掌心中,“我在。”
得到回应的徐刻再次安静下来。
傅庭看着这一幕,实实在在的像个小丑。
他正要往前一步,阻止纪柏臣将徐刻带走。虞宴带着一份赔偿账单,挡住了他的路,账单上,是廖明踹坏的门。金额不大,但意思却实在耐人寻味。
纪柏臣的意思是,他们之间的账该好好清算了。
纪柏臣将徐刻带走了,虞宴留下处理后事。
车上,纪柏臣将徐刻的头抬至腿上,指腹临摹着他的轮廓。半年里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妻子此刻就这么静静地躺在他的腿上,可他的妻子却把他忘了。
不愿意想起飞行事故,为什么会连他一块忘了?
纪柏臣指腹撬开徐刻的唇瓣,徐刻喉结滚动,本能的吻了吻,还轻哼了两声,整个人往纪柏臣怀中蹭了蹭,嗅着那股淡淡的香水味,呼吸缓慢而均匀。
徐刻在这半年里,很少睡个好觉。他总是会做噩梦,梦见自己躺在手术台上,梦见有人要将他变成omega,徐刻不愿意。
从心理到生理上的抗拒,这份抗拒连他自己都说不明白。
就好像……变成omega他会失去什么。
纪柏臣将徐刻带回酒店,抱进卧室的大床上,徐刻人仰躺着,胸口的衬衣崩开几颗,纪柏臣索性都解了,又将徐刻的裤子脱了,亲自为他戴上衬衫夹。
黑色的皮质衬衫夹绑在白皙的大腿上,衬衣松松垮垮,十分性感,纪柏臣脱去外套,解开袖扣,挽起袖口去弄了点热水来给徐刻擦脸。
徐刻睡着的时候很乖,半侧着身体,一只手垫着脸,呼吸很均匀,从纪柏臣的角度来看,徐刻的锁骨很深,腕骨也极其的清瘦,瓷白的脸上懒洋洋的。
纪柏臣擦完脸,洗了个澡再回来。他躺下后把手臂伸到徐刻脖颈下,圈着徐刻的同时,握住徐刻的手腕,另一只手搭在徐刻腰上,一只腿介入徐刻双腿中,这是一个侧抱着,十分具有安全感的姿势。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寒意浸入玻璃窗,徐刻整个人被卷在温暖的怀抱中,一点也不觉得冷,睡得很熟。
第二天一早,徐刻醒来时头痛欲裂,他发烧了。徐刻本能的环顾四周,喊了两声傅庭,他想找傅庭,他想问傅庭为什么和那位戴着口罩要将他变成omega的Alpha那么相似……
纪柏臣端着热粥进来,袖口挽起,露出一截流畅结实的手臂,面色发硬冰冷,眉骨弓起,“他不在。”
“……”徐刻低头,嗯了一声。
纪柏臣把粥递给他。
“谢谢。”徐刻接过,瓷碗烫的很,他指腹一下就红了。
纪柏臣手刚松开没一会,又重新捏住了碗沿,坐在床边,一勺一勺的喂徐刻。徐刻浑身乏力,没有拒绝,微微张唇,热粥滚入腹中,整个人的身体都暖了起来。
喝完粥后,徐刻问:“纪柏臣,我以前向你提过离婚吗?”
纪柏臣的身体僵了一下,“提过。”
徐刻看着纪柏臣,不显山露水的脸上罕见的黯淡下来,深不可见的眼眸下,涌起一丝痛苦与酸涩。
上位者对情绪的把控很好,一晃眼就消失了,如果不是徐刻十分认真地盯着纪柏臣的眼神,他真的会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可以问问……为什么吗?”徐刻很小心翼翼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