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六年三月,石达开的「翼王算营」在赣闽山地蜿蜒前行,竹制算筹车队载着从景德镇缴获的「低硫钢坯」,牛车上的桐油布下露出半截「湘妃竹炮」——这是用湘军弃置的劈山炮改良的混合武器,炮身刻着《天工开物》的铸炮要诀,炮栓却镶着从巴夏礼商船上偷来的黄铜部件。
「翼王,」算学吏递来破碎的「度算」算筹,「湘军在汀江布下『铁三角』防线,安庆内械所的蒸汽炮能打八里,咱们的竹炮只有五里射程。」
石达开摩挲着腰间的「火纹算珠」——这是老陈在天京时所赠,珠身裂痕里还嵌着硫磺。他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武夷山脉,突然下令:「传令下去,把缴获的洋铁熔了,给每门竹炮配三枚『土洋混铸弹』。」
卯时三刻,汀江上游的「竹钢混铸厂」里,工匠们正将太平军的「土法熟铁」与湘军的低硫钢水混合浇筑。算学吏用算筹丈量铁水比例:「土铁七成,洋铁三成,收缩率按《考工记》算……」话未说完,炉中的洋铁突然迸溅,火星引燃了堆放的竹屑。
「快用算筹测熔点!」工匠们手忙脚乱地敲击竹制测温杆,却见杆身因高温开裂——这是用浙东毛竹做的土设备,抵不过洋铁的千度高温。最终铸成的「土洋混铸弹」表面布满气孔,算学吏摇头:「含硫量还是一成五,比湘军高了一倍。」
同日巳时,曾国藩站在「威远号」改良蒸汽船上,望着汀江两岸的竹林皱眉。船上的「齿轮联动炮架」虽能自动调整仰角,却因汀江滩多水浅,蒸汽船屡屡搁浅。「涤生,」左宗棠的密信从竹簧电报传来,「楚勇的光学火铳在雾中失灵,不敌翼王的山地经验。」
曾国藩盯着手中的「楚勇算尺3.0」,黄铜齿轮间卡着竹屑——这是昨夜太平军夜袭时留下的。他突然想起容闳的警告:「西方机械需在干燥环境运作,赣闽的湿热是大敌。」
申时,石达开在武夷山鹰嘴崖设伏。他用算筹在岩壁刻下「风四、雾二、仰角五」的暗码——这是根据山地气候调整的火铳参数。当湘军蒸汽船队驶入峡谷,太平军「竹炮营」的算学吏敲击竹簧,三十门湘妃竹炮同时发射「土洋混铸弹」。
炮弹在江面炸开,湘军「威远号」的齿轮联动装置被硫磺烟雾熏得卡死,光学瞄准镜蒙上一层灰雾。曾国藩看着模糊的视野,突然听见岸上响起奇特的算筹声——那是太平军用《吴越春秋》的「金革之音」传递坐标,比楚勇的法语口令快了两倍。
「不好!他们用竹簧算码!」幕僚话音未落,一枚混着铁砂的竹制炮弹击中甲板,炸开的蜂蜡溅入齿轮缝隙,彻底卡死了炮架转动轴。
酉时,石达开站在汀江断桥边,望着败退的湘军船队露出苦笑。此战虽胜,太平军却付出惨痛代价:一半竹炮因膛压过高炸膛,算学吏伤亡三分之一,缴获的洋铁消耗殆尽。他捡起一枚湘军的「度算」算筹残片,反面竟刻着「中西合璧」四字,与老陈的「火纹算珠」形成刺目对比。
「翼王,」亲兵呈上缴获的湘军《弹道计算表》,纸页间夹着容闳的英文手迹,「他们的蒸汽炮虽强,却离不开洋人图纸。」
石达开摸着算表上的微积分公式,突然想起天京「算学天枢府」的藏书阁——那里曾有《几何原本》的完整译本,如今却只剩断壁残垣。他将算表塞进竹筒,沉入汀江:「传令下去,把算筹刻进竹筒,让江水带咱们的算理去更远的地方。」
亥时,曾国藩在安庆收到战报,盯着地图上汀江沿岸的「竹簧算码」标记出神。左宗棠的密信随竹簧传来:「翼王用竹炮破蒸汽船,恰似以算筹敌齿轮,虽险胜却难持久。」
他摸出怀表,表链上的「度算」算筹已被磨得光滑,突然明白太平军的局限——没有稳定的钢铁来源,没有系统的算学教育,仅凭缴获的零星技术,终究是竹篮打水。而湘军呢?依赖洋人图纸的「土洋结合」,又何尝不是另一种脆弱?
江风掠过赣闽山地,石达开的竹制算筹与曾国藩的黄铜算尺隔江对峙。前者刻着《考工记》的千年智慧,后者嵌着麻省理工的现代公式,却都在湿热的江雾中蒙上一层水汽。算学的战场,从来不是工具的优劣,而是文明在碰撞中能否长出自己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