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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天,醉仙阁内一片寂静,唯有零星的烛火在黑暗中摇曳。易凡和老秦从外面匆匆归来,身上还带着夜色的寒气。他们大步走到阁内的酒桌前坐下,老秦用力一拍桌子,喊道:“伙计,上酒!今晚得好好喝几杯!”

伙计睡眼惺忪地从里屋走出来,脸上满是不情愿,怯生生道:“二位大爷,现在都半夜了,小店都歇下了,酒坛也都封了......”

易凡摩挲着杯沿的裂痕,片刻后将酒杯重重砸在桌上,震得酒液飞溅:“我既敢杀他儿子,就没想过退缩。大不了——”他眼底燃起锐利光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于大小姐盯着他的眼睛,忽而展颜一笑,这笑容比月光更清冽几分:“有趣。”她起身时广袖扫过酒坛,“那就拭目以待,看你这小蚂蚁,能翻出多大风浪。”说罢,踏着满地月光,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消失在回廊尽头。

皇宫医事

老秦将酒杯轻轻搁在桌上,压低声音道:“明日一早,我便带小七回宫给皇后瞧病。这一路凶险,你独自在外,务必小心。卿儿和清许两个丫头,便托付给你照应了。”易凡神色凝重,轻轻点头:“也不知小七的医术是否能行......老秦,你千万要护她周全,平安归来。”老秦爽朗一笑,拍了拍易凡肩膀:“放心,有我在,定不会让她出半分差错。”

二人彻夜长谈,窗外天色渐亮,泛起鱼肚白。老秦匆匆洗漱完毕,便催着易凡去唤七安。彼时七安刚从睡梦中醒来,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望见易凡的瞬间,猛地想起今日要入宫之事,眼眶瞬间红了,拽着易凡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小凡,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我......我心里直发怵。”易凡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模样,想着让她独自前去,还不知要惹出多少麻烦,便点头应下。

二人寻到老秦时,兽车已在醉仙阁外候着。车轮滚滚,扬起一路烟尘,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巍峨的皇城。踏入皇宫,朱墙金瓦气势恢宏,七安却愈发紧张,脚步都有些发虚。老秦见状,温言安抚:“别怕,小姑娘,妖皇陛下虽是九五之尊,可说到底也是血肉之躯。”七安咬着嘴唇,强撑着跟在老秦身后,往皇后寝宫而去。

易凡留在殿外等候,七安则跟着老秦进了内室。寝宫内,皇后虚弱地躺在榻上,面色蜡黄如纸,时不时传来压抑的咳嗽声,气息微弱。妖皇立在床边,神色凝重:“皇后这般萎靡不振已有数月,太医院束手无策,也查不出病因。”七安定了定神,先是仔细观察皇后的面色、舌苔,又伸手搭上她的脉搏,片刻后,心中已然有了判断,声音虽轻却透着笃定:“陛下,我需为皇后施针,还请您暂且回避。”

妖皇眉头微皱,面露疑惑:“为何?”七安紧张得手心冒汗,却仍硬着头皮道:“我的施针之法异于寻常,恐惊了陛下。您若执意留下,还请不要随意打断。”妖皇深深看了她一眼,忽而轻笑出声:“好,朕便信你一回。”说罢,带着一众侍卫退出殿外,却将手按在剑柄上,目光紧紧盯着殿内动静。

七安不敢耽搁,迅速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包,手法利落地点在皇后身上一百零八个穴位。紧接着,她突然拔下头上发簪,猛地刺入皇后心口!妖皇瞳孔骤缩,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却强忍着未动。只见黑血如喷泉般涌出,场面骇人。就在众人以为要出变故时,奇迹发生了——原本病恹恹的皇后竟猛地坐起身,眼中满是震惊:“你是何人?为何伤我!”七安赶忙扶住皇后,一边熟练地为她止血,一边解释:“皇后娘娘莫怕!我是药师,受陛下所托前来为您医治。您体内淤积邪毒,唯有此法才能逼出......”

皇宫留客

皇后轻咳一声,苍白的脸上终于泛起一丝血色,唇角勾起笑意:\"小神医果然有两把刷子,我这胸口憋闷的感觉,竟一下子散了。\"她皱着眉嗔怪,\"只是这针法又痛又麻,倒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咬。\"

七安蹲在榻边,灵巧地将银针旋了半圈,狡黠笑道:\"那是娘娘刚才突然坐起,牵动了银针。不过无妨,毒素清得差不多了,再静养两个时辰,保准能下床走动。\"皇后将信将疑地重新躺下,只觉周身麻酥酥的,像有股暖流在经脉里游走,不多时竟真觉得神清气爽了几分。

她一把拉住七安的小手,眼中满是喜爱:\"好丫头,你这手绝活,留在宫里当我的专属医官如何?绫罗绸缎、山珍海味,要什么有什么。\"七安慌得直摇头,发梢扫过皇后手腕:\"娘娘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家里人还等着呢。您真觉得身子好些了吗?小凡和老秦还在宫外等我......\"

话音未落,妖皇已大步踏入内殿,龙袍扫过门槛发出簌簌声响。他抬手示意七安起身,面上带着不怒自威的笑意:\"小神医莫急。等皇后彻底痊愈,朕设下宴席好好答谢。至于你那朋友......\"他顿了顿,眼神闪过一丝深意,\"朕已命人传话,让他先行回去了。\"

七安心里\"咯噔\"一下,殿外春日的阳光明明明亮,此刻却觉得周身发冷。她攥紧裙角,看着妖皇似笑非笑的神情,突然明白这哪是什么盛情挽留,分明是变相软禁。可环顾四周侍立的带刀侍卫,再看看病榻上满心欢喜的皇后,到嘴边的拒绝又咽了回去,只能垂眸应道:\"一切听陛下安排......

暮色如纱,悄然笼罩着妖皇宫巍峨的殿宇。烛火在鎏金烛台上轻轻摇曳,将斑驳的光影投射在青砖地面,也为这场对话增添了几分神秘氛围。七安站在殿中,身姿略显拘谨,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坚韧。她低垂着眼帘,声音轻柔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低声说道:“陛下,我和秦宝儿是好朋友,她提起过您。”

此言一出,坐在高位之上的秦昊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七安,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你是许云芝的家人?”在这妖界之中,许云芝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那是曾经与他共患难的挚友。

七安轻轻点了点头,回应了秦昊的疑问。看到七安的肯定答复,秦昊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笑声爽朗而真诚,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那就更好了,我和苏先生可是患过难的好朋友,你居然是他的故人之女,这也算是一阵奇妙的缘分吧哈哈。对了,宝儿去哪了?”他的话语中既有重逢故人的欣喜,又难掩对秦宝儿安危的关切。

七安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缓缓说道:“我和小凡他们在天渊秘境被传送到了妖界,其他人我不知道了。”回忆起在天渊秘境中的遭遇,那些惊险的画面在她脑海中不断闪现,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变得有些低沉。

秦昊闻言,陷入了沉思。他微微皱眉,手指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眼神深邃而凝重。片刻之后,他语气变得温和起来,说道:“小七你安心住下吧,过些日子我带你回去看看好不好?”那声音仿佛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仿佛只要有他在,一切都无需担忧。

七安抬起头,眼中满是疑惑,问道:“那您不需要走荒芜之境吗?”在她的认知里,不同领域之间的穿梭充满艰难险阻,荒芜之境更是危险重重。

秦昊听后,不禁放声大笑,那笑声中充满了自信与豪迈:“我可是妖皇啊,可以随意穿梭于各个领域,别说是小小的凡间了,就是那天界,神界也都是想去就去。”他的话语中透着无与伦比的霸气,彰显着作为妖皇的强大实力与威严。

七安眼神中闪过一丝欣喜,连忙说道:“那求您带小凡回去吧?”在她心中,小凡与她一同经历了诸多磨难,她希望能尽自己所能帮助小凡回到家乡。

然而,秦昊的笑容却在瞬间收敛,他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语气冰冷而坚决:“他啊,让他自己奋斗去吧,我没那义务帮助他!”说罢,他眼神望向远方,似乎陷入了对过往的回忆。他深知,在这残酷的世界中,唯有经历风雨,才能真正成长。让小凡自己去拼搏,或许才是对他最好的磨砺 。七安听后,虽有一丝失落,但也明白秦昊话中的道理,默默将这份担忧藏于心底,这场对话也在这略显沉重的氛围中渐渐落下帷幕。

宫墙内外的离别与戏言

暮色为妖皇宫的琉璃瓦镀上一层暖金,寝宫内檀香袅袅。七安绞着裙摆,指尖将绣着并蒂莲的裙裾揉出褶皱,怯生生的嗓音像是怕惊碎满室寂静:“陛下,我想和小凡道个别去。”她垂眸望着青砖上蜿蜒的云纹,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

案前批阅奏章的秦昊抬了抬眉,狼毫笔尖悬在朱批上洇出墨点。他轻笑一声,将奏折随意丢在青玉案上:“去吧,时间别太久了,皇后这边离不开你的!”尾音带着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威严,却也藏着几分长辈般的纵容。

七安福了福身,裙裾如蝶翼轻颤。踏出寝宫时,檐角铜铃被穿堂风撞出细碎声响,恍若她此刻凌乱的心跳。穿过九曲回廊,宫门外的夕阳正将易凡的身影拉得老长,少年倚着斑驳宫墙,发梢还沾着林间的草屑。

“我和你去不了荒芜之境了。”七安冲上前拉住易凡的手,掌心沁出的薄汗沾湿了少年粗布袖口,“妖皇把我留在宫里面了。早知道我就不答应你了!”她咬着唇,眼眶泛起水光,像是被抢走糖块的孩童般委屈。

易凡喉头滚动,喉结在暮色里上下滑动。他扯出一抹苦笑,露出虎牙:“那你小心点吧,我若能回来一定来看你哈。”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想说的千言万语最后都化作这句笨拙的承诺。

“都怪你!”七安跺脚嗔怪,杏眼圆睁。可瞧着易凡挠头憨笑的模样,紧绷的嘴角终究绷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银铃般的笑声惊飞了宫墙根下的麻雀。她慌忙捂住嘴,从储物袋里掏出几瓶丹药塞进易凡掌心,瓶身还带着体温:“路上小心点哈。”

话音未落,七安突然踮起脚尖,蜻蜓点水般在易凡脸颊落下一吻。少年僵在原地,耳尖瞬间红透,连后颈的疤痕都泛着不正常的绯色。就在这时,一道戏谑的声音裹挟着灵力破空而来:“哼,公主来了!”

易凡如惊弓之鸟猛地回头,身后空荡荡的宫道上哪有半个人影?唯有漫天晚霞将宫墙染成血色,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惊觉已是戌时三刻。他这才反应过来是秦昊的恶作剧,又好气又好笑地望向宫墙内,却见七安早已不见了踪影,只余晚风卷起几片银杏叶,打着旋儿落在他脚边。

宫门之外的情谊与调侃

残阳的余晖将宫道染成琥珀色,易凡望着七安渐行渐远的背影,目光似被无形丝线牵扯,直至那抹淡青色身影消失在九曲回廊的转角,仍怔怔伫立原地。晚风吹过,撩动他鬓角几缕碎发,却吹不散眼底未褪的怔忪。

“人家小姑娘都走远了,你还看个啥劲啊?”老秦不知何时踱到身旁,嘴角噙着揶揄的笑,眼底闪烁着促狭的光,“你这么喜欢她,昨天晚上咋没去和她一起玩啊?”那语调刻意拖长,尾音打着旋儿,似要将易凡心底的隐秘都勾出来。

易凡闻言,耳尖微微发烫,扭过头瞪了老秦一眼,哼声道:“你这个糟老头子,除了男女朋友之外还有友情和亲情呢!我和小七是好朋友,怎么了?”话语掷地有声,可脸颊泛起的淡淡红晕却出卖了他此刻的不自在。

老秦仰头大笑,笑声爽朗得惊飞了檐角栖息的麻雀:“我没听说过好朋友还亲嘴的!”那调侃的话语让易凡顿时语塞,胸口似被堵住一团棉花,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迈步往回走:“我和你解释不明白了,走吧,回去了,卿儿和小清要等急了!”

“你就不去看看鹿儿?”老秦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神秘。易凡脚步一顿,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与期待,苦笑道:“我倒想啊,我怎么去见她呢?”话音未落,老秦已像一阵风般朝宫门跑去,嘴里还嚷嚷着:“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喊她出来。”

不过片刻,宫门吱呀开启,鹿儿咬着一串糖葫芦蹦蹦跳跳地跑出来,朱红裙裾扫过青石板,带起一阵甜香。她乌黑的眸子亮晶晶的,望见易凡的瞬间,猛地抬手狠狠拍了下他的肩膀,嗔怪道:“躲哪儿去了?”随即将糖葫芦递到易凡嘴边,喂了他一颗裹着糖霜的山楂。

酸甜的滋味在口中散开,易凡望着鹿儿明媚的笑容,心中的郁结也随之消散几分。两人相视一笑,无需言语,默契已在眼神间流淌。鹿儿歪着头,好奇地问道:“听说你带了一个小姑娘给我母后看病来了?”

易凡点点头:“是啊,你父亲让我带她来的。”

鹿儿眉眼弯弯,笑意盈盈:“我听说那个小妮子还挺厉害的,一下子就把她的顽疾治好了。”说着,伸手戳了戳易凡的脑袋,打趣道,“你能不能让她给你治治你这死脑筋的毛病!”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宫门前,为这场意外的重逢增添了几分轻松欢快的气息。

甜与涩交织的瞬间

易凡张了张嘴,无奈的笑意还挂在嘴角,刚吐出个\"我…\"字,忽然被一阵温热裹挟。鹿儿踮起脚尖,柔软的唇轻轻覆上他的,带着糖葫芦的甜香与少女特有的气息。易凡瞳孔骤缩,双手僵在身侧,大脑仿佛被突然按下暂停键,一片空白,只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鹿儿红着脸退开,将咬了一半的糖葫芦塞进他手里,发梢随着动作轻颤:\"你慢慢吃吧,我回去了,记得想我哦。\"她的声音带着几分俏皮,却掩不住耳尖的绯红,转身时裙摆扬起的弧度,宛如画中最美的一笔。

易凡机械地应了声\"嗯\",望着鹿儿跑远的背影,指尖还残留着她递糖葫芦时的温度。夕阳为她的身影镀上金边,直到那抹红消失在宫门后,他仍呆立原地,回味着方才触碰的余韵,连糖葫芦滴落的糖汁沾到指尖都浑然不觉。

回程的路上,易凡木然咬下一颗山楂。裹着糖霜的果肉酸甜在舌尖炸开,却混着鹿儿残留的气息,竟让他眼眶发烫。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糖葫芦的竹签上,在暮色里泛着微光。

\"怎么吃糖葫芦还能把人吃哭了?\"老秦的调侃从前方飘来。易凡慌忙用袖口胡乱抹去泪水,声音带着鼻音:\"我突然想家了不行啊?\"他别过脸去,生怕被看出破绽,却不知此刻泛红的眼眶,究竟是为远方的故土,还是为方才那个猝不及防的吻。

老秦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再多言。晚风掠过两人身侧,卷起易凡手中的糖葫芦,糖霜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如同他此刻纷乱又甜蜜的心事。

暗夜密会与破晓之战

更鼓沉沉敲过三更,醉仙阁的灯笼在寒风中摇晃,昏黄光影里飘着零星细雪。易凡与老秦踩着满地碎琼,将马车停在侧巷。檐角冰棱垂落的水珠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冰晶,仿佛预示着今夜不寻常的氛围。

刚踏入客栈大厅,暖意裹挟着茶香扑面而来。于大小姐立在檀木屏风前,月白襦裙上绣着的寒梅在烛火下若隐若现。她身旁的男人身姿如松,腰间长剑泛着冷光——正是那日在官道上遇见的剑痴欧阳宇。

欧阳宇抚了抚剑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二位挺有雅兴啊,这大半夜的去郊外赏雪去了?”他的声音低沉如琴弦轻颤,尾音带着几分试探。

老秦双手抱胸,爽朗大笑震得梁上积灰簌簌落下:“阁下好风趣。对了于大小姐,那件事您办得怎么样了?”他的目光扫过二人,神色间多了几分凝重。

于大小姐指尖划过腰间软鞭,语气笃定:“差不多了,欧阳先生就是为了这个事来的!明早我们一起去剿灭血煞门!”她上前半步,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如同展开的战旗,“小凡,那祭坛只能你自己进去,找到一个叫赵磊的人的魂牌打碎它就会解除血咒了!那个家伙并没有死掉,所以一定要小心谨慎!”

易凡握紧腰间玉佩,冰凉触感让他清醒几分。血煞门阴森的符咒、祭坛里诡异的红光,瞬间在脑海中翻涌。他深吸一口气,望着于大小姐眼中燃烧的斗志,郑重点头:“我明白。”窗外风雪骤然大作,将这场暗夜密会的低语卷入茫茫夜色,而黎明时分的厮杀,已然在风雪中悄然酝酿。

暮色浸染窗棂时,欧阳宇指尖叩着雕花檀木桌,青瓷盏中沉浮的龙井映出他眼底的审慎:\"明日寅时三刻,我引你至赤焰教祭坛。\"话音顿住,他摩挲着腰间鎏金刀柄,\"不过入了那座铜殿,你我便再无援手,在此之前,恳请易兄赐教。\"

易凡斜倚雕花木椅,修长指尖无意识划过剑柄,忽然轻笑出声:\"欧阳兄既执意要试,可得当心我的寒星剑,出鞘便要见血。\"他起身时青衫无风自动,腰间玉坠轻撞发出清响,在空荡荡的酒楼里泛起涟漪。

月光如银纱铺洒在演武场,易凡足尖轻点跃上青石擂台,欧阳宇旋即跟上。二人执礼相揖的刹那,寒芒乍现——易凡剑锋如游龙破空,欧阳宇横刀格挡,火星迸溅间,金铁交鸣之声震得檐角铜铃乱颤。

刀光剑影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罗网,两人身影如鬼魅般腾挪翻转。欧阳宇一记\"横扫千军\"势若奔雷,易凡旋身跃起,剑锋擦着他耳畔削落几缕青丝;易凡突然变招使\"白虹贯日\",欧阳宇仓促举刀,刀锋却还是在他小臂划出寸长血痕。缠斗间他们踏碎青瓦,在飞檐走壁间你来我往,飞溅的碎木与迸裂的青砖在月光下划出惊心动魄的弧线。

老秦攥着酒葫芦的手微微发抖,喉结滚动着喃喃:\"这哪是切磋?分明是要将命都豁出去了......\"于大小姐负手而立,月白色裙裾在夜风中翻飞,眉间似蹙非蹙,忽然轻启朱唇:\"够了。\"声音清泠如碎玉投壶,竟压过了激烈的打斗声。

二人身形凝滞,同时从三丈高的阁楼飘落。欧阳宇左肩洇开大片血渍,染透了玄色劲装;易凡左袖被利刃划得褴褛,皮肉翻卷处鲜血淋漓。易凡抹了把嘴角血渍,朗笑道:\"欧阳兄刀法刚猛,小弟甘拜下风!\"

欧阳宇苦笑着摇头,鬓角冷汗混着血珠滑落:\"你不过弱冠之年,我虚度三十六载春秋,若真分胜负......\"他看向自己渗血的伤口,\"至多算个两败俱伤罢了。\"

于大小姐紧绷的肩膀骤然放松,嗔道:\"再打下去,非得收尸不可!\"她转身时裙裾带起香风,\"酒窖新酿的女儿红,可别浪费了。\"见二人怔在原地,又回头挑眉,\"怎么?还要我请?\"那眼神似嗔似怒,竟让两个沙场宿将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回廊转角处,欧阳宇压低声音:\"小凡,你可对大小姐......\"话未说完便被易凡打断:\"那种能把人骨头碾碎的性子,我可消受不起。\"他揉着伤口龇牙,\"活脱脱母老虎。\"

欧阳宇望着前方娉婷背影,嘴角不自觉上扬:\"可我倒觉得......\"话音未落,老秦从旁探出头来,挤眉弄眼道:\"因为某人天生就好这口!\"三人笑闹着隐入灯火阑珊处,唯有夜风吹过满地狼藉,似在诉说方才惊心动魄的厮杀。

晨光刺破薄雾时,易凡猛地从酒气中惊醒。他踉跄着撞开雕花木门,晨光如瀑布倾泻而下,刺得他瞳孔骤缩。昨夜空荡的庭院此刻挤满身影,平日里斟茶递酒的伙计们褪去粗布短打,裹着玄色劲装;那些曾醉卧酒肆的浪荡客,此刻腰间长刀泛着冷光,个个眼神如鹰隼般锐利。

于大小姐一袭红衣猎猎,如同一簇跳动的火焰立在高台之上。她抬手间,众人骤然安静,唯有檐角铜铃在风中轻响。\"十年了!\"她的声音裹挟着冰刃般的寒意,震得檐下蛛网簌簌而落,\"九幽城的每块砖石都浸着我们的血!\"猩红裙摆扫过石阶,她抽出腰间软剑,剑锋直指天边翻滚的乌云,\"城主府、官邸、钱庄,还有城南那片藏污纳垢的魔窟——今日,便是清算之时!\"

人群中爆发出压抑十年的怒吼,声浪震得廊下灯笼摇晃。易凡攥着剑柄的手微微发抖,这才惊觉昨夜的酒局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于大小姐突然转头,丹凤眼扫过他苍白的脸,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易兄弟,可要与我们共饮这杯决胜酒?\"话音未落,身旁老仆已托着木盘上前,十二盏烈酒在晨光中泛着血一般的光泽。

真相惊现

烈酒入喉,众人的豪情壮志仿佛要冲破云霄,声声誓言震得檐角铜铃嗡嗡作响。易凡站在人群之中,被这股视死如归的气势深深震撼,心中热血也随之沸腾,握紧拳头,眼神坚定地望向远方。

待众人饮尽碗中酒,浩浩荡荡踏上征程。于大小姐步伐优雅地走到易凡身旁,嘴角勾起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轻声说道:“你随我和欧阳一起,去那血煞门的祭坛。”易凡虽心中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跟随着二人在九幽城错综复杂的街巷中穿梭。

七拐八拐之后,他们来到一条阴暗逼仄的胡同。易凡抬头定睛一看,心脏猛地一缩,眼前赫然是林姑的家!那熟悉的木门、斑驳的墙壁,此刻却仿佛笼罩在一层诡异的阴影之中。于大小姐看着易凡震惊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傻小子,你上当了!林姑就是那血煞门门主!刘岩是她的大弟子,林锦儿其实是她的女儿林锦瑟!你之前杀的那七个人,不过是她炼制的尸傀罢了!还有赵平和小娥,也都是她的人,他们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取得你的信任,从而达成目的。”

易凡连连摇头,不愿相信这残酷的真相:“我不信!不可能!你们在骗我!”于大小姐也不生气,只是上前猛地一脚踢开大门。

门内的景象让易凡瞳孔骤缩。院子里,林姑神态倨傲地站在中央,林锦瑟、赵平、小娥分列两旁,还有七个蒙面人一动不动地伫立着。那七个蒙面人双眼空洞无神,没有丝毫生气,就像是被操控的行尸走肉。易凡声音发颤,带着一丝祈求望向林锦瑟:“锦儿,你说这不是真的!”

林锦瑟苦笑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也不想这是真的,可我真名叫锦瑟。”易凡踉跄一步,声音充满绝望:“那你们为什么要帮我杀了刘岩?”

锦瑟轻叹一声,语气中满是嘲讽:“那个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勾结于大小姐想杀自己人。我们只好借你的手,来个借刀杀人。从你踏入九幽城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卷入这场精心策划的阴谋,成了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易凡只觉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直信任的人,竟都是敌人;自己以为的正义之举,不过是别人手中的利刃。命运的巨轮无情地碾压过来,将他的信念和希望碾得粉碎,而他,似乎已经无路可退……孤影入险途

锦瑟望着易凡苍白的脸色,嘴角勾起一抹带着苦涩的笑意,她伸手拨了拨鬓边碎发,声音轻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你我相识一场,也算是缘分。去打碎祭坛的魂魄,解除血咒后就远走高飞吧,莫要再蹚这滩浑水。\"说罢,她侧身让开,葱白手指指向身后那扇雕花木门,\"那里面便是入口。\"

于大小姐上前一步,玄色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她目光灼灼地凝视着易凡,语气温和却带着安抚:\"小凡,放心去吧。这里有我顶着,定不会让他们伤你分毫。\"

易凡站在原地,眼神在锦瑟和于大小姐之间来回游移。一边是曾与自己把酒言欢、共历生死的\"朋友\",另一边是并肩作战、交付后背的伙伴,两方话语交织在耳畔,撕扯着他的理智。最终,他咬紧牙关,猛地一甩袖,大步迈向那扇充满未知的木门。

暗门开启时,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掐住咽喉。易凡深吸一口气,握紧腰间长剑,缓缓踏入通道。脚下的石板布满青苔,稍不注意便会打滑,他只能一手扶着石壁,一手举着火折子,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通道深邃幽长,火光照不穿浓稠如墨的黑暗,唯有他沉重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通道里回响,时间也仿佛被拉长,每走一步都像过了一个世纪。

不知走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亮终于在前方摇曳。易凡精神一振,加快脚步奔去。待看清眼前景象,他却猛地刹住脚步——一座气势恢宏的地下宫殿巍然矗立,殿门上方镶嵌的夜明珠散发着诡异的幽光。三个身形僵直的尸傀立在两侧,惨白的脸上爬满青紫纹路,空洞的眼窝里闪烁着幽绿光芒;还有两个蒙着黑巾的男人手持长刀,周身散发着森冷的肃杀之气,如同两尊石像般死死守着宫门。

破阵惊魂

易凡眼中寒芒骤闪,身形如离弦之箭暴冲而出。青锋出鞘,寒光如匹练破空,\"咔嚓\"一声脆响,左侧男子的额角绽开寸长深的伤口,鲜血顺着鼻梁蜿蜒而下。未等其反应,剑锋已转向右侧,精准刺穿一具尸傀的天灵盖。然而那尸傀竟似无知无觉,腐臭的手臂猛然挥出,森白指骨擦着易凡咽喉划过,衣料瞬间撕裂出狰狞裂口。

\"怎么会......\"易凡踉跄后退,另外两具尸傀已张牙舞爪扑来。他剑势如电,连刺十余剑,剑剑命中要害,尸傀却依旧摇摇晃晃步步紧逼,腐肉翻卷处甚至渗出诡异黑雾。危急间,易凡旋身跃起,周身剑气如雷霆炸响,\"雷霆灭世斩\"携着龙吟之声斩落其中一具尸傀的头颅。可那断头尸身竟以手撑地,拖着半截躯体继续爬行,腥臭黑血在地面拖出蜿蜒痕迹。

余光瞥见角落男子正捏诀念咒,唇齿间吐出晦涩音节,易凡心中豁然开朗。他猛然收剑,身形化作残影疾掠而出,青锋在男子喉间划出半道银弧。随着头颅滚落,三具尸傀同时发出不甘的嘶吼,僵硬身躯轰然倒地,化作一滩腥臭肉泥。

推开殿门的刹那,破空声骤响。易凡瞳孔骤缩,长剑如风车般飞旋,剑气织成密不透风的银网。断箭纷飞间,他抓起地上尸傀横在身前,箭矢钉入尸傀腐肉,却只留下浅浅凹痕。\"原来如此......\"他咬牙冷笑,待箭雨停歇,将残破尸傀狠狠掷向地面。

大殿中央,五块刻着\"金木水火土\"的巨型青石板泛着幽光。易凡捡起尸傀掷向\"水\"字石板,刹那间地面裂开漩涡,尸傀瞬间被黑水吞噬;投向\"木\"字时,无数荆棘破土而出,将其绞成碎末;\"土\"字石板下翻涌出土龙,眨眼将尸傀掩埋;\"火\"字石板腾起冲天烈焰,瞬间将尸身焚成灰烬;最后一具尸傀坠入\"金\"字区域,竟被凝成闪着寒光的金人。

待五具尸傀尽数消亡,大殿终于陷入死寂。易凡扶着墙剧烈喘息,额角冷汗混着血水滑入脖颈。他望着悬浮空中的百枚魂牌,以及那柄散发着滔天杀意的玄铁大刀,握剑的手再次收紧——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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