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的裂缝像被巨斧劈开的伤疤，往下望去是深不见底的黑，寒风卷着冰碴子往上涌，刮得胡好月红衣猎猎作响。
她踩着裂缝边缘的冰棱往下探，指尖扣住岩壁上的石缝，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宋小草的呼吸越来越弱，人参须早已撑不住，唯有传说中千年以上的天山雪莲能续上性命。
而这裂缝深处，灵气茂盛，那些灵物一定有。
裂缝底下传来细碎的声响，不是风声，是某种生物鳞片摩擦岩石的“沙沙”声，混着低低的交谈，像闷雷滚过地底。
“感受到了吗？”一道粗哑的声音响起，带着山石般的厚重。
“一股强大的力量，还带着点骚味。”另一道尖细的声音跟着应和。
“嗯！比上次来的东西强多了，就是太强，不太好下手。”
黑暗里亮起几对幽绿的光，裂缝深处的大妖们都支着耳朵，好奇这敢闯禁地的是何人。
究竟是来寻死，还是来寻什么宝贝。
胡好月没理会底下的动静，她的目光牢牢锁在裂缝外侧的一块凸起的冰台上。
那里斜斜长着一株雪莲，花瓣白得像凝住的月光，花芯是淡淡的金，周围裹着一层薄薄的冰晶，花瓣上的纹路清晰得能数清，一看就知年份久远。
她心里有数，这株雪莲的灵气顺着风飘过来，温润得让她指尖发颤，至少有一千五百年，足够她娘用一段时间了。
她刚要抬脚往冰台挪，背后突然袭来一阵腥风，带着腐臭的气息，像烂掉的兽肉混着冰碴子。
一道黑色的大影子猛地从裂缝里蹿出，速度快得像道闪电，爪子泛着冷光，指甲比刀刃还锋利，直扑她的后背。
那是只藏在裂缝里的冰蜥妖，体长足有两米，鳞片黑得像墨，眼睛是浑浊的黄，刚才在底下听着动静，早就按捺不住要捕食。
“放肆！”
胡好月的声音突然变了，不再是平日里的温和，带着一丝沙哑的冷冽，像冰锥划过石壁。
她甚至没回头，身后猛地腾起一团红色的狐火，火焰来得又快又猛，不是寻常的橙红，是像血一样的艳红，裹着灼热的气浪，瞬间把那道黑影罩住。
狐火没有烧到她的衣角，却精准地缠上冰蜥妖的爪子，火舌舔过鳞片，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冰遇热融化的动静。
“嘶嘶嘶……”
冰蜥妖发出凄厉的嘶吼，爪子被狐火燎得冒烟，黑色的鳞片卷曲起来，散发出焦糊的味道。
它猛地往后缩，想退回裂缝里，可狐火像有生命似的，顺着它的爪子往上缠，烧得它满地打滚，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它没想到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人，居然能放出这么烈的火。
胡好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头也不回地往冰台走。
她的脚步很稳，踩在冰面上没有一丝打滑，刚才那道黑影在她眼里，就像路边碍脚的石子，连让她分心的资格都没有。
她蹲下身，用小铲子挖开雪莲周围的冰土，指尖碰到花瓣时，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月光。
裂缝深处的大妖们都安静了，幽绿的眼睛里满是震惊，刚才那狐火的气息，带着上古的妖力，根本不是普通人类该有的，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冰蜥妖还在身后嘶吼，狐火已经烧到它的脊背，它疼得在冰面上乱撞，可胡好月完全没理会。
她把雪莲小心地放进铺着软布的木盒里，盖好盖子，揣进怀里，贴着心口的位置，感受着雪莲传来的温润灵气。
直到这时，她才淡淡瞥了眼身后还在挣扎的冰蜥妖，指尖一动，狐火猛地收了回去，只留下那妖浑身焦黑地瘫在地上，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她转身往裂缝外走，脚步依旧平稳。
裂缝深处的大妖们看着她的背影，没人再敢出声，刚才那瞬间的狐火，让它们清楚地知道，这个女人，不是猎物，是连它们都惹不起的存在。
寒风依旧在刮，可胡好月的心却有些烦躁。
至于这裂缝里的妖，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罢了。
胡好月刚踏出裂缝，怀里木盒里的雪莲还带着冰台的凉气，身后就传来一声沉喝：“站住！”
声音裹着风雪砸过来，粗粝又刺耳。
似乎用了特殊手段改变了原本的声音。
她脚步没顿，红色裙摆扫过脚边的积雪，继续往山下走。
宋小草还等着雪莲救命，这点插曲不值当分心。
“孽畜！我叫你站住！”
男人的声音陡然冷了，像淬了冰的刀子，带着修道者特有的倨傲。
他站在雪坡上，手里握着柄木剑，眼里满是鄙夷。
方才在山洞里，便知有妖物，如今见她无视自己，更是怒从心起。
胡好月指尖微抬，没回头，一道掌风已凌厉拍出。
不是修道者的金光符咒，是纯粹的妖力凝聚，带着裂风碎雪的力道，“啪”的一声脆响，像冰棱砸在石上，直逼男人面门。
男人瞳孔骤缩，只觉一股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桃木剑还没来得及举起，身体已被掌风狠狠掼中。
他像片断线的纸鸢，整个人往后飞出去，衣服被风扯得变形，嘴里发出一声闷哼。
“轰”的一声，他重重撞在雪树上，树干震颤，枝头积雪簌簌落下，埋了他半条腿。
他胸口像被巨石碾过，喉头一甜，“噗”的一声喷出一大口血，染红了身前的白雪，点点殷红在惨白里刺得人眼疼。
木剑脱手滚落在雪地里，剑穗上的铜钱叮当作响。
男人撑着雪地想爬起来，却发现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稍一用力就疼得浑身发颤。
他望着胡好月越走越远的背影，瞳孔里满是惊骇。
不过一掌，竟差点要了他的老命！
这妖物的道行，远比他想的要恐怖得多，方才那声“孽畜”，倒成了天大的笑话。
风雪卷过，把男人的喘息和血味都埋进雪里，只剩那道红色身影，稳步走向山下。
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手机，“有个大家伙出山了，叫莫老他们做好准备，可以用那玩意试试。”
他眸子闪过一片阴险，该死的畜生，他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