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泠看着后退的参北道,收起长剑,伸手将地上的梦行云拉起来,梦行云也不客气,整个人压在沈泠的肩膀上,凑过头去笑道:“你上哪找的这么一个丑面具?”
沈泠闻言眼里闪过一丝无奈,“金长老前日给我算了一卦,说我今日不宜露面。”
梦行云闻言了然,闷笑了几声,“那你好歹找个好看点的吧,你这是干嘛,唱白脸吗?”
还有金谷,这人虽说剑术超绝,但平时最大的爱好却是算卦,还出乎意料的算得准。
“金长老可说了你露面会怎么样?”
沈泠将梦行云扶到座位上坐下,淡淡道:“没说。”
时未空闻言轻哼了一声,“装神弄鬼。”
梦行云嘴角憋着笑转过头去,他师父与金长老一向不对付,听说还没进逐凌宗之前,两人在江湖上就是死对头,偏偏他师父还次次比试都被金长老压一头,进了逐凌宗后算是休战了,但嘴却像灌了毒一样,见到金长老就怼。
说到骂人这一方面,金长老还是比不过他师父。
这算什么,贱术?
另一边的右擂台上,参北道虽说赢得不干净,但又让人挑不出什么错,也算是暂时保住了右擂台的位置。
可这个位置还没坐热,严迢就走上了右擂台,他看着脸上被划伤了的参北道,手中的剑出鞘,一言不发的朝参北道挥了过去。
沈泠看着严迢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大师兄的剑法,当得上是天下无双。”
梦行云点点头,随即又侧头看向沈泠,心里叹了口气,眼前这人比起大师兄也不过只是小了几岁罢了,说到底还是这人恐怖一些。
参北道和梦行云打了一场,虽说已经精疲力竭,但还没有到看不清对手步伐的地步,可到现在,他连眼前这人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单方面在挨打,几次投降的话都到嘴边了,接过面前这人突然给他来上一拳,到嘴边的话全打散了。
严迢做为逐凌宗第十六代弟子中年龄最大的人,向来都是稳重的,但此刻他也不得不承认的是,这时不时的一拳是带着点怨气的,明明可以一剑定胜负,偏偏把这人按在擂台上磨了一盏茶的时间,“你不是很会出阴招吗?”
“要不要和我来试试,我不像行云,或许真的会让你去死。”
参北道眼里闪过一丝屈辱,扬起铁手就朝严迢打去,下一秒拳头却被严迢的手掌稳稳接住,内力荡开,坐得近的人都不由后退了一些。
严迢嘴角微微上扬,握着参北道的拳头,手中的剑转了一圈,重重的砍在参北道的胳膊上,“太慢了。”
话音刚落,参北道的那条铁手掉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哐当声。
参北道看着自己被斩断了的假肢,胸口一闷,一口血吐了出来。
四周寂静无声,良久,严迢收起手中的剑,转身朝主擂台走去。
沈泠看着严迢毫无压力的将主擂台也夺下,站起身想离开去别处转转,刚转过身,一声剑鸣响起,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转过身看去,一把剑不偏不倚的插在主擂台正中央,周身带着内力,下一瞬,一个白色的身影稳稳当当的站在了剑柄之上一个拳头的位置。
“在下断岳宗周之仪,请赐教。”
沈泠看着下方一身傲气的人,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重新坐下,“这人不简单。”
时未空闻言侧头看了他一眼,“内力雄厚,方才投向擂台的那一剑,也不简单。”
梦行云听着两人说的话,眉头紧锁,看向站在主擂台上的严迢。
严迢显然也知道眼前这人的武功不俗,后退半步,将手中的剑拔出。
周之仪见状轻笑了一声,如履平地般的走到擂台地面上,手轻轻举起,插在擂台地面内的剑瞬间回到他的手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主擂台,剑乃百兵之首,但世人大多练的都是轻剑,轻剑灵敏,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周之仪也不例外,可偏偏严迢练的是重剑,并且其剑术丝毫没有重剑的拖泥带水,如此一来,轻剑在体型和重量上所占的优势瞬间变成了劣势。
他却没有丝毫慌乱,就好像严迢的每一招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截剑后翻,然后手腕一转手中的剑朝严迢的身上挥去。
严迢无可奈何,后退一步挡住,周之仪的剑打在他的剑身上,但依旧震得他手腕发麻。
周之仪见状将剑收回,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后退了两步,神色自若,“看来你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厉害。”
严迢闻言眉头一皱,握着剑的手指渐渐缩紧,直起身笑道:“何以见得?”
话音刚落,他周围的气流渐渐凝固,身侧的落叶飘在空中没有落下去,双手握起剑,仿佛撕裂空间一般,朝周之仪挥去。
狂风带着灰尘扬起,四周的人皆以袖遮面,沈泠却一眨不眨的看着擂台上的比试,周之仪只是不紧不慢的后退了一步,成弓步横剑挡住了严迢这重重的一击。
沈泠眼眸中映出周之仪后退那一步时的动作,嘴角微微上扬,或许很多人都不会在意那一步,但偏偏是那一步,让眼前这人成功挡下了这一击,临危不乱下的一步,没有丝毫破绽。
周之仪笑着看着面前的严迢,体内的内力疯狂运转,重重的压向严迢,严迢心头一颤,只觉得被人掐住了喉咙,下一瞬手中的剑插在地上,整个人后退了两步,死死握着剑柄支撑着身体,才没有跪下去。
无论自己想不想承认,此刻,面前这人无论是剑术还是内力都在他之上。
周之仪收起手中的剑,看向严迢,抱拳行礼道:“承让。”
香炉中的香燃尽,三次高声锣响起。
最终主擂台时隔三十年再次回到断岳宗手中,而另外两个侧擂台皆属于逐凌宗。
沈泠看着被人扶过来的严迢,抬头望向越走越远的周之仪,那人像心有所感一般,脚步顿了一瞬,回头望过来,对上了他的眼睛。
沈泠却丝毫没有偷看别人被抓个正着的心虚,淡定的移开视线,朝严迢走去。
周之仪看着那个红色的背影,那人戴着面具看不清脸,但刚刚在侧擂台上拦住参北道的那一剑,并不弱,可偏偏他从未听说过逐凌宗还有这样一个人。
他移开视线,看向朝他走来的断岳宗弟子,轻声问道:“那个红衣少年,你认识吗?”
断岳宗弟子一愣,抬头看向逐凌宗那边,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没有印象。”
周之仪闻言心里莫名的闪过一丝失落,“是吗……”
或许也不是什么很厉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