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回来办点事，跟厂子有关。”
陆铭笑盈盈地接住母亲的手，看着母亲眼角泛起的泪光，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也想每天陪在父母的身边尽孝，可是现在实在是时机不对。
就算要回来，他也得再等两年。
等高考恢复之后，跟沈青禾一块考回来。
最好能考到同一个大学。
“这次回来能待几天呢？”
陆母一边问着，一边懊恼地拍了下大腿，“我说今天这左眼皮一直跳，原来是我儿子回来，早知道我今天多做几个菜好了。”
“没事妈，我至少能待四五天。”
陆铭说着。
“哎呀呀，儿子回来以后就不管闺女，我都进来半天，妈都没看见我。”
陆柔悠悠地说着，颇有几分调皮的意思。
说得陆母伸手过去轻拍两下她的肩膀，嘴角止不住地笑，“你这丫头成天胡说些什么，对了小铭，你可得好好说说小柔，这丫头越长大越不听话。”
提到这一茬，陆铭恍然间想起‘程方’的名字。
这还是从那个于晴的口中听到，想来程方跟小柔之间发生过一些事情。
不然怎么都能引起别人的嫉妒心呢？
“行，妈，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说说这丫头。”
陆铭意味深长的说着，听着陆柔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家三口在院子里说说笑笑。
这时陆父手拎着一条大鲤鱼走进来，乐呵呵地喊着：“孩他娘，你快来看看，我今天钓到了一条大鱼！”
在场的三人都被陆父的惊呼声吸引过去。
陆铭率先开口道：“我爹今天点子挺正啊，这么肥的一条大鲤子，我可是有口福了。”
“诶！”
刚才还低头瞅鱼的陆父听到动静吓得赶紧抬起头。
“你这小子怎么又偷跑回来？！”
上次红卫兵找上家门要手续的事情，到现在陆父记得清清楚楚。
一下子看到儿子，陆父那叫一个惊慌不已。
陆铭无奈地耸了耸肩，叹口气道：
“老爹，你儿子是那种不守规矩的人吗？没有手续，我怎么可能会回来呢？”
这下陆父总算是放心下来，跳着大步走上前拍一拍陆铭的肩膀。
“我儿子行啊，没白下乡，还身板子比我都壮实。”
“要不要跟你儿子练练？”
陆铭还抬起手，给自家老爹展示展示自己的训练成果。
旁边的陆柔实在是受不了，靠在陆母的肩头上笑个不停，“爸和哥怎么这样？真是看不下去，我还是去做几个拿手菜吧，正好给哥哥接风洗尘。”
陆柔的话里虽然带着几句调侃，但更多还是想去做几个菜。
当初哥哥为了她下乡，陆柔心里总是会心疼哥哥去吃苦，在家的时候除了认真工作上班，还学着做饭做菜，照顾家里。
在陆柔看来，哥哥不在，她就要把哥哥的责任也都扛在自己的肩头。
一定要带着哥哥一块儿照顾好爸爸妈妈。
陆铭和父亲掰了一会儿手腕，扭头发现只有妈妈正笑盈盈地看着，不由好奇地问道。
“妈，小柔呢？”
“小柔说要去给你做几个拿手菜，前段时间刚学的。”
“行啊，那我更有口福，能吃到妹妹做的菜。”
陆家一片欢声笑语，一墙之隔的邻居院子，正坐着李杨柳的父亲和弟弟。
几个月前，李杨柳一家还住在地段不错的地方，可李杨柳下乡之后三天两头的传来处分，甚至是家庭教育。
再加上之前退婚的事情，让李家彻底在左邻右舍名声臭了。
不仅仅是李杨柳，李杨柳的弟弟也因为下了赌债，把家里的房子都抵出去。
李家因为没有地方住，阴差阳错的住到了亲戚闲置的房子，也就是陆铭家旁边的院子。
本来李家三口人就生气，每天都能听到旁边传来欢声笑语的动静。
但是他们没有地方住，只能每天都忍着。
可今天三口人坐在院子里吃饭。
李杨树看着碗里的汤汤水水，不耐烦地把碗一摔，“妈，咱们家是穷的，开不了锅了吗？这都一个多礼拜没见荤腥了吧。”
“那能怪谁！”
李母开口就是骂，“要不是你天天惹那么多事出来，咱们家能赔出去那么多钱？”
就算李杨树是她的心肝宝贝儿子，给李杨树擦屁股擦了这么多次，她也早就忍不下去了。
回想半年前，他们一家子的日子过得多好。
自从李杨柳下乡之后，全家的活儿全都堆在李母一个人身上。
劳累不说，还得天天给他儿子擦屁股，又是还钱，又是还赌债。
现在都到了砸锅卖铁的地步。
早知道她就该把儿子送去下乡，把李杨柳留下来不仅能干家里活，还能在外面挣钱。
现在倒好，留了个祖宗，活祖宗！
“我不是想让家里过得好点儿吗？妈，你就看咱家的伙食，半年前都吃香的喝辣的，现在倒好，清汤寡水，喂猪猪都不吃！”
李杨树才不管那个，眼睛里盯着全是吃饭。
“昨天我看陆铭他们家拎了二斤肉回来，好像包了肉馅饺子。”
他是越说越馋，越说越抱怨。
“咱家都多长时间没吃肉馅儿饺子？不对！咱家都多长时间没吃肉了？”
别说是李杨树，李父和李母都是吃惯了好的，这半年伙食才下来的。
事情的缘由，谁心里都清楚。
以前陆铭他妈在饭店干活，没事还能打包点儿剩饭剩菜回来，基本上是好菜，好肉全都送到了他们李家。
那时候他们还嫌弃都是些剩菜，但吃的时候谁都没嫌弃。
饭店的味道，绝对的滋味儿。
李母现在想想都流口水。
“妈，我回来了——”
就在李家人互相抱怨的时候，旁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喊。
李母和李杨树同时看向对方。
“陆铭回来了？”
“那小子又回来？”
母子二人异口同声。
李父却皱紧了眉头，嘟嘟囔囔地说着：“人家下乡的知青好几年都不回来一趟，他倒好三天两头往回跑。”
“我看他也不是那种能待得住的人，上次有手续，难不成这次也有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