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倒吸口凉气，脑袋嘎吱嘎吱的转过来望向哑巴，又低头瞅瞅三个冻成傻雕的男人。
这场面多少有点尴尬，他们，一群外来人，把哑巴的族叔给扣押起来了？
这么大个事怎么不早说啊！
这不完犊子了？
张拂山农民揣的姿势蹲在那，看见张启灵眼睛一亮，蹭地站起来，吸吸鼻涕，“小族长？你啥前回来的啊？你咋妹跟我们说呢？你招呼一声我们好取(qiu)你去啊！”
另外两个年轻男人也站起身，老老实实的跟在张拂山身后，一脸腼腆，看向张启灵的目光带着仰慕。
虽然张家已经分崩离析，但是族人对于家族的孺慕好像是与生俱来的。
对于现在的族长也是仰慕的情绪居多，血缘的羁绊，来自于生命本源的亲近感，如同一根看不见的丝线，将族人紧密相连。
张启灵闭了闭眼，对他的样子实在没眼看，眼神转向其他地方，不想回答，但奈何三道视线太火热。
“今天。”
梁川看黑瞎子表情奇怪，五分心虚中夹杂着三分理不直气也壮，伸手捅捅，悄悄地问，“咋啦？你认识？”
黑瞎子转头看还一脸好奇的梁川，“哑巴他爹叫张拂林……”
梁川愣了一下，“拂？那这是…哑巴他叔？”
黑瞎子沉重的点点头。
“嘶……咱俩刚才是把哑巴他叔揍了，还让人家在雪地里蹲一个来小时…？”
黑瞎子叹了口气，又继续点头。
梁川尴尬的脚趾扣地，少有的窘迫的情绪一闪而过，又理直气壮起来，不能怪他们，他又没说！
他不说我们怎么知道！对吧！
几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梁川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硬拽出张拂山揣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住，剧烈地上下摇晃。
“对不起啊～大哥，实在不好意思，我们是哑巴的朋友，也不知道你是哑巴的叔叔啊！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啊！”
“实在是没想到这深山老林鸟不拉屎的地方，除了我们还能有其他人进来。”
“我们初来乍到，打个照面的功夫，大哥你也不说话，上来就砍，我们也是情急之下的本能反应，你应该能理解的吧！”
这个时候就得先下手为强！快把脏水泼出去！
梁川边说眼神边瞟向哑巴，我都这么真诚的道歉了，哑巴总不会生气吧～～
黑瞎子眼睛一亮，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上前两步刚要说话，就感觉一道冰冷的视线传过来，脖颈处搭上两根温热的手指。
‘大’字在嘴里绕了一圈又咽下去了，手悄悄指向梁川。
他都说了你不打他？
张启灵冷笑一下，这人简直是挨揍没够。
张拂山看着一脸真诚不似作假的梁川，僵硬的笑笑，往回抽手没抽出来。
那手劲大的仿佛他要是不理解，这人就要给他捏碎。
刚才你小子打我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
这话看似是在道歉，实际上就是暗戳戳的表示是他要砍他们在先，他们还手也是情有可原……
这小子手黑心脏。
但是……他喜欢。
“嘿嘿嘿嘿，没事，没事，咱爷们这不打不相识，小孩就得这大大方方的，多招人稀罕，不像我家这帮小崽子一个个都闷声不吭的。”
“来了都是且（客），你们是小族长的朋友，那就都是我大侄儿，到这就跟自己家一样嗷，缺啥跟叔说。”
张拂山终于抽回自己的手，带着十二分的热情招呼妹妹和蛇女。
“哎～瞅瞅我这俩大侄女长得可真俊呐，这么水灵，多大啦？有没有对象呐？我还有几个外甥，可跟老家这不一样……”
张拂山瞅这俩小姑娘半天了，能力比他强，身手比他还好，特别是那个娃娃脸的长得多有福，这要是能给小崽子们介绍成，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妹妹笑嘻嘻的回答，“谢谢叔叔，但我离异带仨娃～”
这话一出，黑瞎子就噗呲噗呲得乐了出声，引得张启灵都来回看了妹妹好几眼。
这仨娃不是旁边这仨吧？
张拂山一嘬牙，拍了下手心，“哎呀，大侄女瞅着这么年轻都有三个小孩了？那你前夫这人真不是个玩意啊，让你自己带仨孩子？”
“你要是不介意，看看我这俩侄儿…不是说他俩不行嗷，他俩老有责任心了，都靠谱，指定能照顾好你和仨孩子……”
“都没有过对象，除了不爱说话哪都挺好…嘿嘿嘿，这个叫张铭山，这个叫张云山，大侄女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妹有相中的啊…？那这位大侄女呢？喜欢不喜欢？”张拂山可惜的叹了口气，照着俩人后脑勺各来了一下，“一点也不会来事！”
梁川目瞪口呆的看着非要把家里人介绍出去的张拂山，“大哥你这指定有点副业吧？媒婆啊？”
这俩人各论各的，你管叫我哥，我管你叫侄儿。
张启灵看着一口一个大哥的梁川，抽出钢刀架在他脖子上。
冰凉的刀身激得梁川一抖，“哑巴你干嘛！”
“呵。”
有些话不用多说，你打他一顿他就知道自己错哪了。
钢刀在脸上抽出一道红痕，梁川捂着脸表示下次还敢。
张拂山看着小族长一个字都不肯多说，恨铁不成钢，那嘴跟机关枪似的，对着张启灵就开炮。
“小族长这么多年还是这么自闭啊？出去闯荡这么多年也昧治好？哎，年纪还这么小可咋整？一年到头也说不上几句话呢？”
张启灵跟没听见一样，收回刀向后微微错开一步，让瞎子挡住自己半个身体。
张拂山愁的直叹气，瞅着小族长跟那锯了嘴的葫芦一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跟你爸那死出一样一样的，一棍子打不出三个屁来，你说你可咋整？你不上火么？这还能找着对象么？”
“反正咱老张家都没了，那群老不死的都不知道死哪了，八成都给自己燎（火化）了，也没人管族不族内了，赶紧趁年轻抓紧找一个啊！”
张启灵后悔了，早知道就当看不见好了，反正又死不了，不进来就没事了。
再牛逼的人也逃不过家里的催婚。
几人抿嘴憋住笑，这变异的张家人嘴也太能说了，刀刀往心口扎，能看张启灵热闹的机会可不多，且看且珍惜。
张家族规严苛，家族存续永远是第一位，高压之下多数人都是紧绷的沉默寡言的，只有一些未曾经历过张家束缚的海外一党会话多。
而本家这些变态族规下诞生的少数族人跟变异了一样，哪怕经历过那么多痛苦，他们还能那么多话，感觉要把所有人的话全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