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谷之外,石碑在“玄门丹”符文模型的激发下,光华璀璨夺目,古老的字迹“玄门不存,唯血可承”如同烙印般深深刺入众人眼中。
关兴只觉胸口玉简的震颤愈发剧烈,仿佛与石碑上的古字产生了某种神秘的呼应,一股莫名的悸动自心底升起,牵引着他的神魂。
周遭空气中的灵压陡然变得沉重而紊乱,仿佛有无形的大手在搅动这片天地的气机。
关羽凤目微凝,青龙偃月刀的刀柄被他握得更紧,他敏锐地察觉到这股异变的核心似乎与关兴以及那块玉简息息相关。
他侧过头,深邃的目光落在关兴身上,沉声道:“兴儿,你这块玉简,以及你自身的血脉,恐怕与这玄门初代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上前一步,将玉简按在那石碑之上,试一试。”
关兴心头一凛,父亲的话语如同惊雷在他耳边炸响。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疑与激动,迈步上前。
指尖触及冰凉的玉简,掌心传来温润的触感,那股共鸣之感愈发清晰。
他伸出手,将玉简缓缓按向石碑上那“血”字之处。
就在玉简与石碑接触的刹那,异变陡生!
一道远比先前符文模型激发时更为耀眼夺目的金光自玉简中爆射而出,如同一柄穿透万古的利剑,悍然射入石碑深处。
石碑剧烈震颤起来,仿佛沉睡的巨兽被唤醒,低沉的嗡鸣声响彻整个断谷,连带着脚下的大地也随之抖动不休,碎石簌簌滚落。
陆无涯脸色微变,第一时间护在周仓身前,警惕地环顾四周,以防突如其来的变故。
金光在石碑内部激荡翻涌,渐渐凝聚成一道模糊的人形。
那虚影由淡转浓,最终化作一位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者形象,他身着古朴道袍,面容清癯,一双眼眸却明亮如炬,仿佛能洞穿人心,看透世间万象。
这,赫然便是玄天宗初代掌门的残存意念!
“尔等何人?为何携我宗信物玉简,擅闯此地?”初代掌门的声音穿透时空而来,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却又奇异地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温和与疲惫。
那声音仿佛直接在众人灵魂深处响起,震得人心神摇曳。
关羽不卑不亢,收刀抱拳,朗声行礼:“晚辈关羽,携子关兴、义弟周仓,以及这位陆无涯道友,为寻‘九转心’而来,意外惊扰前辈,还望海涵。”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在这股强大的威压下依旧保持着应有的镇定。
初代掌门那深邃的目光在关羽身上停留片刻,又转向关兴,最终落在他手中的玉简之上,沉默了许久。
断谷内一时间静得可怕,只有那石碑兀自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良久,他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仿佛包含了无尽的沧桑与无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时也,命也。你们身上,确有我玄天宗失落已久的旧日血脉。”
此言一出,关兴浑身一震,原来父亲的猜测竟是真的!
他与这神秘的玄天宗,果真有着血脉上的牵连。
初代掌门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悲凉:“玄天宗并非毁于外敌入侵,此乃我宗门之大不幸。皆因宗内有长老妄图参悟禁忌之法,欲借‘九转归墟阵’逆转生死轮回,追求虚妄的长生不死。然人力有时而穷,天道岂容轻易逆转?大阵失控,灵力暴走,整个宗门因此覆灭,无数弟子门人,尽数化为失了神智、只余杀戮本能的傀儡,永世不得超生……”
他顿了顿,目光中充满了痛惜:“那‘九转心’,本是我玄天宗镇压气运、传承道法的至宝,亦是‘九转归墟阵’的核心。宗门覆灭之际,它被残存的力量封印于玄门最深处,以防落入歹人之手,或被那些傀儡所污。只是,这封印也隔绝了它与外界的联系。”他的目光再次转向关兴,带着一丝期许,“唯有身具我玄天宗纯正血脉,且与玉简产生共鸣者,方有可能穿过重重阻碍,开启那最终的封印,取得‘九转心’。”
话音落下,初代掌门的虚影开始变得黯淡,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量。
他深深地看了关兴一眼,留下一句蕴含深意的话语:“玄门因果未了,望尔……不负此命。”
言毕,虚影彻底化作点点流光,如同萤火般消散,最终完全融入了石碑之内。
石碑上的光芒也随之收敛,恢复了古朴的模样。
然而,就在虚影消失的刹那,石碑前方的地面突然发出一阵“咔咔”的机括声响,紧接着,地面缓缓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盘旋向下的石质阶梯显露出来,幽幽的冷风从阶梯深处倒灌而出,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陆无涯眉头紧锁,他能清晰地感知到,从那地底阶梯中弥漫出的气息,比先前在断谷中所感受到的任何危险都要浓烈数倍,充满了未知与凶险。
“这下面……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危险百倍。”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关羽闻言,面上却无丝毫惧色,反而闪过一抹坚毅。
他看了一眼那深邃的阶梯,又望了望身旁的关兴,语气斩钉截铁:“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玄门因果,九转心,我们势在必得!”
说罢,他不再犹豫,握紧青龙偃月刀,率先迈开脚步,踏上了那通往地底的阶梯。
他的身影很快便被那浓得化不开的幽暗所吞噬,消失不见。
关兴紧了紧手中的玉简,那温热的触感仿佛给了他无穷的勇气。
他看了一眼陆无涯和周仓,重重地点了点头,也紧随父亲之后,踏入了阶梯。
周仓自然是毫不犹豫,扛着大刀,嘿嘿一笑,大步跟上。
陆无涯望着三人消失的背影,又感受了一下地底传来的那股令人不安的气息,最终轻叹一声,也迈步跟了上去。
他知道,这一行,注定不会平静。
阶梯蜿蜒向下,仿佛没有尽头。
冰冷坚硬的青石台阶上布满了岁月的苔藓,踩上去有些湿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腐朽与尘埃的气息,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四周一片漆黑,唯有众人身上散发的微弱护体灵光,以及关兴手中玉简偶尔闪烁的温润光芒,勉强照亮脚下一小片区域。
脚步声在狭窄的通道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除此之外,便只有偶尔从石壁缝隙中传来的滴水声,以及越来越重的压抑感。
关羽走在最前方,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青龙偃月刀的刀尖斜指地面,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突袭。
他的神识高度集中,警惕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关兴紧随其后,他能感觉到胸口的玉简比之前更为活跃,仿佛在指引着方向,又像是在与地底深处的某种存在遥相呼应。
那股来自血脉的悸动也愈发强烈,让他既有些紧张,又隐隐带着一丝期待。
陆无涯和周仓则负责殿后,陆无涯的目光锐利如鹰,不断扫视着后方与两侧的阴影,周仓则紧握兵刃,肌肉紧绷,做好了随时搏杀的准备。
他们不知在这螺旋向下的阶梯上走了多久,仿佛穿行在时光的隧道之中,又像是正一步步走向九幽地府。
周遭的空气愈发凝滞,灵压也变得混乱起来,仿佛有无数怨魂在低语,在咆哮。
隐约间,他们似乎能听到一种细碎的摩擦声,像是骨骼在拖行,又像是利爪在刮擦岩壁,令人毛骨悚然。
终于,在前方的黑暗中,似乎出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微弱变化。
那不再是无尽的盘旋向下,空气的流动也似乎有了一丝改变。
关羽猛地停下脚步,抬手示意众人戒备。
他凝神细听,那细碎的摩擦声似乎更近了些,而且数量也多了起来。
脚下的触感猛然一变,不再是坚硬倾斜的石阶,而是一种更为平坦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黏腻的地面。
视野也随之豁然开朗,尽管依旧昏暗,但已能勉强视物。
一股难以形容的压抑感如同潮水般扑面而来,比之前在阶梯上感受到的更为强烈,其中夹杂着浓郁得化不开的死气与无数道若有若无、充满了绝望与痛苦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