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勇黑着脸放出一句冰冷的话:“我们没见过她。”
“没见过?”楚三徐红着眼嘶吼:“她失踪前往京城走去,不是你们是谁?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没完!”
云丽儿探出半个身子指着楚三徐的鼻子骂:“说话要讲证据,京城这般大她去哪是她的自由,指不定就是她嫌弃你们才离家出走的!”
这句话宛如一根毒针狠狠扎进了夫妻二人的心窝里,恼羞成怒的两人开始拼命拽他们的马车。
马车被他们拽得摇摇晃晃,村民们都围过来看热闹。
楚老爷子沉下脸呵斥道:“楚三徐,你冷静点,这般胡搅蛮缠,像什么样子!”
“我胡搅蛮缠?”楚三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当年你们抛弃我家不管不问,如今又想害我女儿!你们楚家没一个好东西!”
“你——”
楚老爷子被这句话气得全身发抖,紧握着拐杖嘴里重复道:“白眼狼!白眼狼!”
福宝按住老爷子的手,冷冷地看着状若疯癫的两人,冷言道:“你们到现在还不明白,楚浅浅离开你们是因为早已攀上了高枝,嫌弃你们罢。”
“什么?!”李氏停下手中的动作直勾勾看着她,难以置信地摇头:“不!不可能!浅浅才不会这般做!”
马车停下,楚大勇面无表情地盯着疯魔的两人:“我们没见过楚浅浅,你们最好想清楚,她这些年做了什么事,若是真想寻她,不如到京城的茶馆坐坐。”
楚三徐愣在原地逐渐冷静下来,他其实早已察觉到楚浅浅的不对劲,只是一直在自己骗自己。
马车碾过尘土,将身后的咒骂声远远抛在脑后。
福宝回头望了一眼,李氏还在原地撒泼打滚,只是他们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又细又长,像极了一场荒诞的闹剧。
里正看着楚三徐一家撒泼的样子,脸上满是无奈,唉声叹气劝道:“老大勇,你别往心里去。他们家这样不是一日两日了,自打楚浅浅那丫头走后,更是整日疯疯癫癫的,见谁都咬。”
楚大勇烦躁地摆了摆手:“无妨,只是搅了些兴致。”
一家人没再多说,照旧去探望了几位看着故人,留下些银钱和京城带来的点心,便匆匆告辞离开。
这边楚家马车刚驶远,楚三徐咂摸着想刚才楚大勇那句“去京城茶馆坐坐”,心里莫名一动。
隔日天不亮,他揣着仅剩的几个铜板,一路打听着进了京城,钻进家最便宜的茶馆,点了壶劣质茶水,竖着耳朵听周围的动静。
茶馆里的说书人正唾沫横飞地讲着“侯府认亲”的新段子,说那永宁侯府的千金如何在乡下受苦,如何凭着胎记认祖归宗,如今在府里锦衣玉食,风光无限。
楚三徐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说的时辰、地点,怎么都跟自家丫头离家出走时对上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惊得周围人都看过来。
“说书的!”他冲到台前,声音发颤:“你说的那侯府认回去的,是不是叫楚浅浅?”
说书人被问得一愣,随即笑道:“这位客官消息灵通啊!正是叫楚浅浅!”
楚三徐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随即狂喜涌上心头。
他的女儿!这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啊!
他跌跌撞撞跑回家,拉着还在唉声叹气的李氏和二虎,语无伦次地喊:“浅浅!咱们丫头被侯府认回去了!成了千金小姐了!”
“啥?什么千金小姐?”
李氏和二虎起初还不信,直到楚三徐把说书人的话重复了三遍,母子俩才反应过来,瞬间喜极而泣。
“我就说我女儿有福气!”李氏抹着泪笑:“这下好了,咱们也能跟着沾光了!”
二虎也傻乐地嚷嚷着:“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跟着姐姐,吃香的喝辣的?”
“那还用说!”楚三徐笃定道:“何止吃香的喝辣的,要么让我们搬进侯府一起住,要么单独买个宅子给咱们,到时候看楚大勇他们还嚣张个什么劲!”
一家三口当即换上仅有的体面衣裳,趾高气扬地往永宁侯府赶。
到了朱漆大门前,楚三徐理了理衣襟,对着守门的小厮拱手:“劳烦通传,就说楚浅浅的父母来了,找她有要事。”
小厮上下打量他们几眼,见他们衣裳虽干净却打着补丁,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们说要找哪位?”
“就是你们府里刚认回来的千金,楚浅浅啊!”李氏急忙喊道:“我们是她爹娘!”
“呸!”
小厮猛地啐了一口,脸色狰狞:“什么爹娘?一群人贩子!我们小姐说了,当年就是被你们拐走虐待的!还敢找上门来?滚!”
楚三徐愣了:“你胡说什么!我们是她亲生父母!”
“还敢狡辩!”另一个小厮挥着手里的棍子就打过来:“看打不死你们这些骗子!再敢来骚扰我们小姐,直接送官衙治你们个拐骗良家女子的罪!”
棍子落在身上,疼得楚三徐嗷嗷直叫。李氏和二虎想上前护着,也被小厮们推搡殴打,没一会儿就被打得鼻青脸肿,瘫倒在府门前。
来往的路人纷纷驻足围观,看到他们狼狈的样子,听着小厮的怒骂,都露出鄙夷的神色。
“原来是人贩子啊,真不要脸。”
“侯府小姐真可怜,被这种人拐走。”
议论声像针一样扎在三人心上,却没人愿意上前扶一把。
直到小厮们打累了,骂骂咧咧地退回门内,二虎才挣扎着爬起来,扶着爹娘,三人互相搀扶着,一步一挪地离开。
如此狼狈的场景被路过买桂花糕的楚勇安瞧见,鼻子里冷哼一声好笑地来回抛着手中的苹果,“咔嚓”一声咬进嘴里。
“大白眼狼生小白眼狼。”
回府之后,楚勇安将今日目睹的事一字不落地告诉众人,林二娘听得一阵唏嘘连连哀叹。
“没想到浅浅竟会是这样的人,小时候还挺懂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