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卓肖僵立当场，喉间涌上铁锈味，甲胄下的双腿仿佛被钉在青砖上。
他强撑着仰头，却在触及赵庆鹰隼般的目光时，像被灼伤般迅速偏头。
“殿下这是开什么玩笑？卑职的名字清清楚楚在名册上写着，而且卑职确实不认识叫林明的人，殿下为何说卑职叫林明？”
樊卓肖话音发颤，尾音被穿堂风撕得支离破碎。
赵庆垂眸把玩着腰间玉佩，温润的玉质与掌心的疤痕相触，发出细微的摩挲声。
“你再看看这个。”
赵庆语调轻缓，仿佛在谈论天气，却在抽出泛黄密册时，让空气骤然凝固。
羊皮纸展开的刹那，烛火突然明灭不定，将“林明”二字映得忽隐忽现。
樊卓肖的瞳孔猛地缩成针尖，肩甲下的肌肉剧烈抽搐。
他望着那行字迹，喉结上下滚动，像被扼住咽喉的困兽。
王权那藏着秘密的小册子，他再熟悉不过。
赵庆起身，将密册递到樊卓肖面前，指尖点在“兵器往来”的批注上。
“发现这个册子的时候我就好奇，这个林明到底是谁？他竟然有能力守护关于兵器买卖的秘密。”
赵庆突然逼近，呼出的热气拂过对方耳际。
“我去了万家杂货店，前天夜里满城战火，唯独那个小杂货没有燃烧。”
樊卓肖后退半步，脚下一个不稳，差点趔趄的倒在地上。
冷汗顺着脊背滑入靴筒，他盯着赵庆眼中翻涌的冷光，突然意识到，对方早已将他的退路堵死。
樊卓肖的喉结上下滚动，仿佛吞咽着滚烫的铅块，甲胄缝隙渗出的冷汗在青砖上晕开深色痕迹。
赵庆伸手夺回密册时，指节擦过他颤抖的手背，那触感如同毒蛇吐信般冰冷。
密册入怀的声响轻如叹息，却在死寂的庭院里掀起惊涛骇浪。
“樊将军，王权已经死了，这原州城内没有能庇护你的人。”
樊卓肖眼睛飞速转动，赵庆的话仿佛一座直冲天际的大山，每一个字都带着无穷的重量。
“赵烈联合岚风，想要除掉你，你不会不知道吧？没错，现在岚风也死了，但你以为，赵烈会放过你么？”
樊卓肖还是不说话，赵庆也不着急，缓缓转身，重新坐在花坛上。
“樊将军，你可能没活路了。但你要知道，你做的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所以，你亲人的死与活，就在你一念之间。”
樊卓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惶与希冀，那眼神如同溺水之人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樊卓肖的声音颤抖着，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明王殿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此刻的他，内心充满了恐惧和迷茫，不知道赵庆接下来的话语会将他和他的家人推向怎样的深渊。
赵庆微微抬眉，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似是对樊卓肖的反应感到满意。
“没什么意思，现在主动权在本王手中。”他微微向前倾身，目光紧紧锁住樊卓肖，“我若是如实禀告朝廷，赵烈那老狐狸凭借他在朝中的势力或许无事，但你，以及你的全家，一个都活不了。”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樊卓肖的心头，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樊卓肖咬了咬牙，脸上的肌肉因用力而微微抽搐，沉声问道：“那，另外的如果呢？”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挣扎和期待，仿佛在黑暗中寻找一丝微弱的光亮。
“那就简单了，”赵庆靠回椅背，姿态放松却透着自信，“我瞒下此事，你给我足够的证据，证明赵烈的罪行。作为交换，我放过你的家人，然后由我去对付赵烈。”
顿了顿，赵庆眼神变得锐利如鹰。
“这么说吧，如果我死了，谁也保不了你。”
他的话语清晰而有力，在空气中回荡，让樊卓肖不得不正视眼前残酷的现实。
樊卓肖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赵庆的话，像一团乱麻在他的心中缠绕。
他反复权衡着利弊，最终得出一个结论，赵庆，是他现在唯一的希望。
沉思片刻，樊卓肖的身体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忽然双膝跪地，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绝望和哀求。
“还请明王殿下，给卑职一条生路，求殿下开恩！”
此刻的他，已放下了所有的尊严，只为了能给自己和家人争取一线生机。
赵庆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跪在地上的樊卓肖，没有因对方的卑躬屈膝而有丝毫得意之色。
他微微前倾身子，声音冷厉地追问：“这么说，你承认你是林明了？”
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仿佛要将樊卓肖心底的秘密全部挖掘出来。
樊卓肖抬起头，眼中满是无奈与恐惧，重重点头。
“殿下睿智，相信您应该知道林明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了。殿下想知道什么，卑职一定知无不言，”
说完，樊卓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手伏地。
“只是恳求殿下，放过卑职的家人。”
此刻的他，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赵庆身上。
见樊卓肖的心理防线终于被攻破，赵庆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但转瞬之间，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如冰霜般冰冷，眼神中透露出的威严让樊卓肖不寒而栗。
“樊卓肖！”
赵庆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如洪钟般响彻庭院。
“这买卖兵器的事，在原州进行了多久？你从中捞到了多少好处？你们运送兵器的方法又是什么？是怎么躲过朝廷官员的眼睛的？”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利刃，直刺樊卓肖的要害。
樊卓肖的身体猛地一颤，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他深知，此刻已没有退路，唯有如实招来，或许还能为家人换来一线生机。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殿下，这兵器买卖在原州已进行了三年有余。卑职……卑职从中得了些钱财，用来贴补家用。运送兵器时，利用万家杂货店作为掩护，将兵器藏在货物之中，再买通了一些朝廷官员，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才得以顺利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