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黑着脸，隐隐嗅到一股血腥味。
而见女孩故意凑近两步，“小叔，这枚戒指够抵你的钱了。”
这回轮到他避开触碰，皱着眉身子往后仰，“我花的现金。”
“卖掉不就成现金了。”童颜几乎要贴他嘴上，“你拿着，拿着。”
江屿抬起手又放下，明显嫌弃。
周强见状，赶紧上前夺走戒指，侧身让出道。
意思她可以走了。
“慢着。”童颜摊开手心，还勾了勾。
江屿不解。
“小叔，你也是做生意的，该明白规矩。”她恬不知耻，“你买我花了三十万，但我这戒指远不止那价，除去手续费多少也能有个四十万，你得找我十六万。”
语毕，房里霎时响起一声冷嗤。
童颜以为喊高了，钻石好像没那么值钱，“给我十五万……也行。”
男人睨着她，像看傻子。
“十二万！”她再度商讨，“十万……哎呀，八万八万，不能再少了，没钱我连机票都买不了。”
他还是不说话，仿佛写着“光我屁事”四个大字。
好，行。童颜撇着脸走到琳达面前，才发现她脸高高肿起，合不拢下巴。
“干……嘛？”
能说话证明问题不大。童颜不绕弯子：“东西还我。”
她的证件、手机、首饰，一样都不能少。
琳达刚要起身，男人淡声开口：“小嫂子，江正诚没教过你规矩，在别人地盘不能闹脾气。”
童颜转过头，只见他大步走来，躺在角落的沙发上。
“我收你钱放你走是我的事，她绑你是工作，拿你东西是流程。”他指尖敲了敲扶手，“没有任何问题。”
这话不仅撇清了他自己，实则还告诉琳达，东西不用还。若想要，就在这，人家的场子，抢回去。
不纯纯刁难人。童颜气得攥紧了拳头，“我证件在她那儿。”
江屿闭上眼，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童颜拿他没办法，只得把希望寄托在琳达身上，“首饰都给你，把证件还我。”
琳达不清楚他们玩什么游戏，但从江屿的态度看，显然不想让对方好过。原本她打算还东西，此刻却坐直身子：“扔了。”
“扔哪儿了？”
“不知道，你可以去问问场子里的打手。”
这直接叫她去送死有什么差别。童颜没好气说：“那把首饰还我。”
琳达捋了捋头发，“没有。”
嗬，明抢。童颜忍无可忍，越看那嘟着嘴的笑脸越不爽，抬手就要扇过去。
然琳达迅速抓住她手腕站起身，对着耳麦说了几句逻语，马上就有两名壮硕的打手冲进包厢。
每个人都比自己高，童颜身子一僵，看向沙发那边的男人。
他仍闭着眼，完全置身事外。
俗话说，好女不吃眼前亏。童颜生怕再被抓起来，“琳达姐，谢谢你之前载我一程，东西就当是你帮助我的报酬，送你了。”
琳达没想到这女孩变脸比翻书还快，话倒是说得漂亮，她没再刁难，松开手坐回沙发。
然，童颜厚着脸皮凑过来，“你看我这么大方，不如交个朋友……”
“没兴趣。”琳达打断。
童颜皱眉，贴到她耳边小声说：“我不要别的，你给我包卫生巾就行，好吗？”
琳达下意识看向女孩身下，想起江屿方才的态度给了台阶，再说卫生巾也不是大事，没必要太为难人。她冲打手交代了几句，俩人便离开了包厢。
没有搭话，童颜不知道给还是不给，这时肚子“咕噜噜”叫唤起来，她尴尬地望着琳达。之前说要请吃饭……还是算了，怎么被下药都不清楚，再陷险境得不偿失。
童颜看了看四周，盯上桌上了的水果盘，嘴里不禁生出唾液。给的钻戒价值超出人情，没什么可害臊的。
于是她倏地趴到桌上，把水果盘挪到自己身前，左手抓块西瓜，右手拿块哈密瓜，大口吃起来。
这一幕让琳达愣住了，觉得女孩真是心胸豁达，她随手扯了几张纸递过去。
“谢谢。”童颜想都没想接过擦嘴，还怪有礼貌。
一旁的男人听见动静，缓缓睁眼，看见小小的身影蹲在地上，双手抓着水果啃个不停。汁水顺着她的嘴角流下，在下巴凝成水珠，滴落在衣领上。
小猫饿了。
江屿默默看着她，眼角笑意渐浓。他想起小时候喂过的流浪猫，吃东西时也是小小一团，饿极了什么都往嘴里塞，腮帮鼓得圆圆的。可贫民窟哪有干净东西，那猫吃坏肚子，没两天就死了。
他清晰记得，猫四脚朝天，嘴里冒白沫，摸上去身体僵硬，那时他第一次目睹除人之外的生物死亡。小嫂子吃这么多水果，也会吃坏肚子，会死吧。
断出这念头，江屿瞬间收敛笑意，跟他有什么关系，死了更好。
但，吃死就太没意思了。
“强子。”江屿用逻语说，“弄点吃的。”
周强有些意外。以前江正诚活着时，江屿就不喜欢童颜，表面上会做做样子，今天却太“善良”了。被挑衅不恼，还任她牵着鼻子走，现在居然还给东西吃，实在不是他作风。
游戏太容易玩起来没意思……周强反应过来，屿哥大概是不想童颜饿死，想等最后亲手了结。
如此就说得通了。
见周强离开，童颜心更乱了，她一边往嘴里塞水果，一边用右耳偷听起来。
“和你说什么？”江屿还是逻语交流。
“她来例假，问我要卫生巾。”琳达如实说，“我见到她的时候，身下全是血。”
江屿皱眉，“还有谁知道？”
“只有我和司机，带过来直接放了笼子，其他人不知道。”
“把司机杀了。”江屿眼神一凛，“别跟任何人提。”
琳达心头一紧，忙应下：“好，我知道该怎么做。”
“还有。”江屿拿起烟盒，抽出一支叼在嘴里，“她的东西都在你那？”
琳达握火机的手一抖，“要……还她吗？”
“不用。”香烟被点燃，江屿扫了眼偷听的人儿，淡淡一笑，“手机给她。”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生怕她知道还特意用逻语，该不会是商量一会等她走了，再把她绑回来！
眼神撞个正着，童颜立刻埋下头，心跳得厉害。
明明会九州话，还特意用逻语交谈，生怕她听懂似的，难不成再商量她走后再绑回来？
这水果该不会有迷药吧？童颜猛地一哆嗦，把瓜扔回果盘，她假意抽纸巾擦嘴，刚站起身，就见打手推门进来，吓得她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
就说颠公不安好心，这人又回来了。
只见打手把包递给琳达，她背对着从里面拿出一袋拆开的卫生巾，放在身旁。
童颜愣了愣，拿起来发现还剩四片，她扯掉外包装左右口袋各塞两片，然后就这样随手扔在桌上。下一刻，见琳达满目诧异，她尴尬地又抓起来，起身扔进垃圾桶。
她面朝江屿，一步步往后挪，心里嘀咕门口会不会还有打手。
“诶，小心。”突然，周强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往旁边拽。
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从眼前飘过，鸡蛋香混着肉香，直往鼻子里钻。
“屿哥让准备的。”周强特意解释。
目送那碗面条被人放在桌上，童颜倔强地摇摇头，“不用，我不饿。”
“咕噜噜——”
童颜难为情地低头盯着自己肚子，才吃了水果，怎么还叫。
那头男人轻笑了声，“别吃，我下了药。”
“……”童颜狠狠剜了他眼，可是香味四溢惹得肚子直叫，她咽了咽口水。
下药就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