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花纹斑斓的蛇缠绕着可怜的少年。
他的皮肤浮起了桃花般细嫩的粉,随后又被吮吸出鲜艳的吻痕。
扶楹紧紧闭着双眼,泪水不断流淌。
他虽是混血,但身体组成中大半是东方母亲的血统,尤其是骨架,天生比西方人小。
身量单薄,短发又黑又软,脸蛋白皙且只有巴掌大,唇色也跟着粉粉的,容貌是少年人独有的帅气稚嫩。
尤其是他瘪着嘴哭泣的时候,敛眉颤睫,蜷缩着身体委屈巴巴团成一团,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呜咽着躲人避兽的幼犬,天然散发出一种楚楚可怜的柔软。
观察他的人帮忙擦掉了部分眼泪,又逗弄似的拨乱粘成一簇一簇的睫毛。
乐佩——或者说莱斯佩玩着玩着,居然扬唇笑了起来,甚至将自己额头抵到对方太阳穴,笑得胸腔都在振动。
愉悦的心情从心脏扩散到全身。
——好可爱啊,我的宝宝,我的小王子,从今往后,你将生生世世成为我独有的宝藏。
睡着也不得安生的少年很快惊醒过来。
他浑身冷汗,眼神透着几分迷茫,显然还没从睡梦中回过神。
巫师、亲吻、爱抚、男人……
脑海中不由自主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扶楹胃里翻江倒海,有一瞬间作呕。
但他的肚子因为饥饿空空如也,连清水都吐不出来。
空气中飘散着食物的香气,让人食指大动。
这种强烈的反差,导致扶楹的脸色越发苍白。
他茫茫然伸手,看到自己的胳膊上都是深深的印记,腰上更是直接被抓出了深红色发青的手印,是巫师留下的痕迹。
浑身都是。
像是绳索,也像是白绫。
让他无法呼吸。
扶楹呆呆地望着,忽然眼眶发热发酸,滚烫的液体摇摇欲坠,却终究没有落下来。
“哥哥,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跑床上睡了……”
坐在地上的乐佩站起身,一边拍抚扶楹的后背,一边困惑地询问。
绿瞳柔翠,纤长的睫毛下垂,隐约带些明媚,是艳丽的美人模样。
扶楹看着他的眼睛,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突然,乐佩像是看到了什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声音疑惑:“哥哥,你身上红红的印子都是什么啊?”
扶楹的思绪被打断,那滴在眼眶徘徊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在被子上印出一小块湿润。
一刹那,巨大的愤怒涌上心头,他胸脯起伏,剧烈地咳嗽起来。
从来、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过他!
混蛋!
恶心!
扶楹又急又气,拢住薄薄的衣衫,咬牙问:“乐佩,你昨晚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或者有没有看到什么人?”
乐佩摇摇头,漂亮的绿瞳湿漉漉:“哥哥,我昨晚睡得很沉,完全没听到有声音,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么大的动静,他一点没听到?
扶楹可是清晰地记得,自己昨晚勉强挣脱巫师的精神控制,疯狂地喊叫救命,结果就坐在一边的乐佩竟然什么也没听见。
只有一种可能。
巫师的实力远超他们想象,竟然懂得世界上最高阶的空间魔法,能够屏蔽隔绝声音。
他们打不过这个人。
如果继续待在这里,第一个是自己,下一个就会是乐佩。
扶楹浑身发冷,心脏像是被人死死攥在手里。
他掀开被子,顾不得其他,抓着乐佩的手冲向门口:“走,咱们必须现在就离开。”
扶楹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墙壁。
昨天送他们和巫师进来的大门消失不见了,只剩灰白色的石砖。
“这、这怎么可能?大门怎么不见了?”扶楹伸出双手在墙壁上摸索,想要寻找被隐藏起来的门。
但是从头到尾按了一通,不仅没能找到出去的通道,手指反而被锋利的边角划破了。
乐佩看着他的举动,面无表情。
直到扶楹因为受伤发出痛呼,他才把隐秘的阴暗藏在眼瞳深处,露出了一个担忧的表情。
“哥哥,扶楹哥,你的手没事吧,先别找门了,快过来包扎一下吧。”
乐佩拉着恍恍惚惚的人坐在椅子上,鼓起脸颊,如同哄孩子般轻轻吹着伤口。
扶楹没注意他做了什么,满心满眼都是门不见了,他们逃不出去了,等巫师今晚回来,很可能对乐佩下手。
虽然自己非常恶心男人间击剑的事,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乐佩也陷入到困境中。
她只是一个单纯可怜、善良柔弱的小女孩,不该遭受这些痛苦。
作为王子,他必须保护对方。
扶楹呼吸急促,抓住乐佩正在给自己涂药的手,一字一顿:“乐佩,听着,今晚你必须躲进衣柜里去,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出来,知道吗?”
乐佩一愣,似乎是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扶楹加大手上的力道,目光如炬,是经历苦难后,再度爬起来的坚韧顽强。
“听我的,乐佩,我会保护好你的。”
乐佩表情凝固,半晌,才露出一个笑。
眼眸笑眯眯弯着,整个人看起来更美丽精致了,仿佛上帝精心雕琢的娃娃。
“嗯,哥哥,我乖,我最乖了,一定不会出来。”
声音带着一点点微弱的,却仿佛压抑着的兴奋,就好像在和最爱的同伴在玩他珍藏的游戏一般。
扶楹松了口气,神情总算没有那么紧绷了。
两人收拾完马上就要愈合的伤口,饿得受不了了,才拿起餐桌上的牛排、沙拉吃了起来。
对方甚至贴心的给他们布置了饭后甜点。
一款香醇美味的牛奶布丁。
扶楹一边吃一边恶狠狠地想这算不算瓢资。
没等想清楚,先把自己气了个半死。
他一个大男人,被人按着玩弄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吃嗟来之食。
简直是从肉体到精神的双重侮辱。
吃饱喝足后,扶楹开始思索对付巫师的办法。
他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更何况……难道自己真的要像新婚夜的新娘子一样老老实实等待对方的临幸吗?
这是变态还是被玩习惯了?
想到这,扶楹的脸都绿了。
让他妥协,没门!
不咬掉对方一块肉,他就不是举国之力供养出来的最骄矜的小王子!
扶楹从背包里掏出各种工具,斗志熊熊燃烧。
乐佩望着他的背影,笑得温柔缱绻。
不撞南墙不回头,很多事情不吃一个大教训,是不会学乖的。
一开始就能明白的道理,总比历磨难后慢慢回过味来要更容易接受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