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怀抱剑锷坠入归墟,凌烬意志于剑中沉眠。
九幽残魂潜入人族城池,混沌镜碎片映照出新天道虚影,诡谲低语:“弑天者终成天道傀儡……”
少年在深渊裂隙挣扎求生,剑锷震动,凌烬意志冲击识海:“斩碎那面镜!”
当九幽以混沌镜篡改历史、污名化弑天者时,陆离的石化左臂竟浮现镜面反光——
冰冷的黑暗,无孔不入,带着足以冻结骨髓的归墟死气,瞬间吞噬了陆离。他像一颗被投入无底寒渊的石子,向着无法预知的深处急速坠落。唯一的光源,是怀中那柄剑锷残刃——暗金的金属上,炽白的星纹如同被唤醒的血管般明灭搏动,顶端的银蓝逆鳞内部,一点微弱却异常坚韧的炽白心焰虚影,正缓缓旋转、沉浮。
那是凌烬新生的意志核心,寄宿之所,也是此刻撕破这绝对黑暗的唯一灯塔。
“凌烬…”陆离在急速下坠的狂风中艰难地张开嘴,声音立刻被呼啸吞噬。他只能死死抱紧剑锷,感受着那冰冷金属传递出的、微弱却清晰的搏动。每一次搏动,都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和万载沧桑沉淀下的威严,像是在这死寂的深渊中唯一的心跳。
坠落仿佛永无止境。时间失去了意义,唯有那彻骨的归墟寒意,如同亿万根淬毒的冰针,穿透他单薄的衣衫,刺入血肉,钻向骨髓。意识开始模糊,四肢百骸传来僵硬的麻木感,仿佛要将他同化成这黑暗的一部分。
就在陆离的意识即将被冰冷和疲惫彻底淹没时——
嗡!
怀中的剑锷猛地一震!一股磅礴而冰冷的意志洪流,如同决堤的星河,狠狠冲入他即将冻结的识海!
视野瞬间炸开!
不再是黑暗。他看到无数破碎的光影在眼前疯狂闪烁、碰撞:
——血雨倾盆的村庄,紫黑魂魇尖啸扑下,他怀抱剑锷,一道星髓银芒逆天而起!
——无名碑矗立天地,灰白光芒涤荡邪祟,“天道非枷锁,人心即永恒”七个大字煌煌烙印!
——荆棘密布,暗红藤蔓如毒蛇狂舞,他双手高举剑锷,炽白与银蓝交融的剑光横扫而出,开辟生路!
——星雾空间崩解,炽白意志之剑与紫黑毁灭光柱对撞,湮灭的光吞噬一切!
——最后,是九幽那由幽冥混沌构成、头颅镶嵌破碎混沌镜的残躯,在亿万空间裂痕的缠绕撕扯下,被一个骤然生成的漆黑奇点彻底吞噬、碾磨成虚无的粒子流!那怨毒的紫芒在镜面碎裂的刹那,爆发出最后一丝不甘的尖啸!
“九幽……湮灭……”一个疲惫而沉凝的声音在陆离识海中响起,带着确认事实的冰冷,正是凌烬!这跨越时空灌入的意志碎片,是凌烬对他记忆的强行唤醒,更是以最直观的方式宣告:那个癫狂的幽冥少主,其最后残存的意志与躯壳,已在空间湮灭的力量下,彻底形神俱灭!
这认知如同滚烫的烙铁,狠狠印在陆离即将冻僵的灵魂上!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战栗和巨大的解脱感让他猛地一个激灵,几乎涣散的神智被强行拽回!
“呃啊——!”他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哼,下坠的速度似乎减缓了。下方不再是纯粹的虚无,开始出现影影绰绰的、巨大到无法想象的轮廓阴影,如同沉眠在深渊底部的远古巨兽尸骸。冰冷刺骨的海水不知何时已经浸透了他的身体,带着浓烈的硫磺和血腥的腐朽气息。
噗通!
巨大的冲击力从身下传来,冰冷的海水瞬间灌入口鼻!陆离感觉自己撞在了一片倾斜、湿滑、布满黏腻苔藓的坚硬之物上,剧痛从后背蔓延开,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沿着那陡峭的斜坡向下翻滚、滑落!
剑锷在撞击中险些脱手!他凭借着最后的本能,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攥住!身体在嶙峋的、不知是岩石还是某种巨兽骨骼的凸起上反复碰撞、刮擦,粗布衣衫瞬间破烂,皮开肉绽,温热的鲜血混入冰冷的海水。
不知翻滚了多久,速度终于减缓。他重重地摔在一片相对平坦、但依旧冰冷湿滑的“地面”上,溅起粘稠的水花。腥咸冰冷的海水淹没了他大半身体,刺骨的寒意和全身的剧痛让他蜷缩起来,剧烈地咳嗽,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痛楚和浓重的血腥味。
嗡…嗡…
怀中的剑锷持续发出低沉的嗡鸣,炽白的星纹和逆鳞内的心焰虚影稳定地散发着微光,如同黑暗中的灯塔,驱散着周围一小片令人窒息的黑暗,也带来一丝微弱却至关重要的暖意。这光芒照亮了他身处的方寸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