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迷雾渐开
京城的晨雾还未散尽，肃国公府的铜环便被叩得山响。林悦攥着染血的帕子，指尖还残留着小竹塞给她的碎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祭天、炸药、伏杀”几个字。前日小竹匆匆离去时，后颈的鞭痕透过粗布衣领渗出血迹，显然是因偷传消息遭了惩戒。
“萧公子！”林悦闯进书房时，萧蘅正将成王府余党分布图铺在檀木案上，朱砂标记如红梅般刺目。她喘息着展开碎纸，“西郊寺庙的阴谋，我打听到了！”
萧蘅手中的狼毫“啪嗒”坠地，墨汁在地图上晕开，恰好覆盖住天坛位置。三日后正是皇上亲赴天坛祭天的日子，浩浩荡荡的仪仗队将穿过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沿途百姓需跪迎圣驾，届时若有炸药炸开，混乱中将无人能护得圣驾周全。
事情要从三日之前说起。那日，林悦在姜府旧相识小竹偷偷找到她。小竹神色慌张，左右张望后，才凑近林悦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林姑娘，我家老爷这些日子神神秘秘的，总是与一些奇怪的人来往。今日我听到他和一个客人说起西郊寺庙的事，好像是那些黑衣人打算在皇上出宫祭祀的时候动手。”小竹的声音带着恐惧和不安，手也微微颤抖。
林悦心中大惊，祭祀乃是国之大典，安保向来森严，但若是有人蓄意谋划，后果不堪设想。她连忙追问：“小竹，你可听清他们具体打算怎么做？还有没有提到其他同党？”
小竹皱着眉头，努力回忆：“我只听到他们说要在祭祀队伍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用一种特殊的炸药制造混乱，然后趁乱行刺皇上。那种炸药威力极大，是从西域秘密运来的，藏在城外的一处地窖里。至于其他同党，我就没听到了，只知道他们计划十分周密，还说一旦事成，会有人接应他们逃离京城。”
回忆起小竹的话，林悦至今心有余悸。此刻，她看向萧蘅，眼中满是忧虑。萧蘅面色凝重，来回踱步，突然停住：“必须立刻面圣！”他抓起案上的碎纸，却在跨出门槛时猛地转身，“你留在此处，若我两个时辰未归......”
“不！”林悦按住剑柄，步摇上的珍珠撞出清脆声响，“我与你同去。小竹为传消息受尽折磨，我岂能躲在后方？”她想起小竹被撕开的衣袖下，那一道道新伤叠着旧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金銮殿上，编钟余韵未散。萧蘅将碎纸呈给御案前的皇上时，林悦注意到龙袍袖口金线绣着的十二章纹微微颤动。“萧爱卿，依你之见？”皇上的声音带着冰碴，案头的玉镇纸下压着成王爷的供状。
“将计就计。”萧蘅叩首时，乌纱帽上的白鹇补子擦过青砖，“可对外宣称按旧例布防，暗中在朱雀大街下埋设陶制水瓮——西域炸药遇水即废。臣愿领三千禁军扮作商贩百姓，在屋檐下暗藏强弩。”
林悦见皇上目光扫来，福身道：“民女愿协助绘制伏兵图。朱雀大街绸缎庄二楼可设了望哨，茶楼后厨的通风口直通地下排水道，正适合安置弓箭手。”她说话时，余光瞥见阶下站着的礼部尚书，那人捻须的手指微微发颤。
三日后黎明，晨钟撞破薄雾。林悦女扮男装混在仪仗队中，腰间暗藏的淬毒匕首贴着肌肤发凉。萧蘅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方，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看似巡视的目光实则在扫过每一处可疑角落。当祭天队伍行至朱雀大街中段，突然有卖糖画的老翁打翻铜锅，滚烫的糖稀在青石板上蜿蜒成诡异的图腾。
“动手！”随着一声暴喝，十几个黑衣人从绸缎庄屋顶跃下，手中竹筒对准仪仗队喷射火舌。然而预想中的爆炸声并未响起，反而传来“嗤啦”的水汽蒸腾声——萧蘅提前命人将整条街的水井灌满，水瓮在地下连成水网。
林悦抽剑刺向一个举着炸药包的刺客，剑锋却在触及对方咽喉时突然转向。那人颈间赫然戴着与小竹相似的银锁片，是姜府仆人的标记。她手腕翻转，用剑柄砸晕刺客，却听见暗处传来熟悉的惨叫——正是小竹的声音！
“小心！”萧蘅的声音裹挟着劲风袭来，林悦本能地就地翻滚，一支淬毒弩箭擦着耳畔钉入墙面。抬眼望去，只见礼部尚书站在茶楼二楼，手中还握着发射机关。原来真正的内奸藏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喊杀声中，林悦与萧蘅背靠背作战。她看见萧蘅的剑尖挑落尚书官帽，露出里面的黑色头巾；也看见自己甩出的匕首划破刺客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狼头刺青——与西郊寺庙的黑衣人如出一辙。当禁军的号角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时，她终于明白，这场看似偶然的情报传递，实则是敌人设下的双重陷阱。而他们，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踏入了更危险的迷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