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当正午,琉州两里地之外的营地里。
中军营帐内,高悠端坐在主位,他的手下将领们分列两旁,个个神情严肃,气氛凝重。
“殿下,咱们不如直接派人强行攻城,卑职相信定能一举拿下。”
邝成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拳头紧握,就像已经做好了要冲锋的准备一样。
“琉州城高墙厚,那个人字又斜又陡,我们的士兵根本站不稳,强行攻城,伤亡必然惨重。”林峰说道。
秦康眉头紧锁,眼神中透着忧虑,道:“殿下,依卑职之见,不如就用炮对着城门轰,火炮威力巨大,定能炸开城门。”
“火炮虽强,但琉州的城门坚固,又加装了铁片块,炮弹根本就破坏不了,除了白白浪费炮弹外,起不了任何作用。”徐震山沉声说道。
众将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高悠却只是静静听着,神情始终平静如水。
众将议论了一阵,看到高悠一直没说话,随即停止了议论,林峰问高悠:“太子,您是怎么想的?”
高悠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道:“我还没有想要怎么做,你们先退下,容我好好思量一番,想好了再告诉你们。”
将领们见他如此说,只得拱手道:“是,殿下。”
随后便鱼贯而出,营帐内一时安静下来。
高悠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慢慢地起身站了起来,双手抱在胸前,眉头紧蹙,眼中满是思索之色,在营帐里轻缓踱步。
虽然方才大家都提了不少的办法,但那些办法要么会有很大伤亡,要么根本起不了作用。
所以,必须想一个既能减少己方伤亡,又能实际有效的破城之计。
思虑良久,高悠也没有想到很好的办法,便从营帐里出来,对赵卓道:“备马,随我出营转转。”
赵卓忙去让人把黑旋风研究者过来,这时林峰等人来了,知道高悠要出去,也要带着军队跟着一起去。
高悠笑了笑道:“不用,我就在营地周围转转,不用军队,我就带身边的侍卫就够了。”
“殿下,还是多带点人安全。”林峰道。
高悠道:“没事,我把身边所有的侍卫都带上,够了。”
随后,他骑上黑旋风,带着赵卓等近两千侍卫,离开了军营。
高悠骑马绕着琉州城缓缓而行,目光如炬,仔细观察着城池的每一处细节。
城墙上已经全部封闭起来,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当来到琉州南门外时,高悠的目光突然被城门左侧的一处水门吸引。
那水门仅供船只进出,用手臂粗的木栅栏阻隔,两侧箭楼高耸,士兵驻扎其中,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高悠心中一动,催动黑旋风,准备走进水门仔细打量。
“殿下,此处危险,还是不要靠得太近,小心他们放冷箭。”赵卓见状,忙上前劝道,脸上满是担忧。
“无妨,这里离城墙还远着,他们射不到我。”高悠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自信,但眼神却始终未离开水门。
就在高悠观察水门之时。
琉州城内,郭起凌接到士兵报告,得知有人在窥探水门,心中大惊,忙带着郑严隆、宋魁、刁怀等人赶到了南门城墙上,通过墙上窗户往外看。
“他们莫非是想从水门攻进来?”刁怀指着远处的高悠,语气中带着惊疑。
宋魁冷笑一声道:“哼,水门下面有尖铁枪、铁钉板等利器,就算没有木栅栏,他们想进来也不容易。”
郑严隆看着外面的高悠,眼里全是恨意,道:“郭将军,现在高悠身边没多少人,我带人出去把他抓回来。
这样不仅可以威胁朝廷军队撤退,还能获得他们的厉害火器。
咱们有了那两种火器,魏王肯定会嘉奖我们。”
郭起凌闻言,心中一动,沉吟片刻,觉得郑严隆所言有理,便点头道:“好,那就有劳郑将军率五千士兵出城去将高悠抓回来。
不过千万小心,不可大意。”
“放心吧,将军,我定将高悠活捉回来。”郑严隆拍胸脯保证,眼中闪过一丝狠辣,转身便下了城。
不多时,郑严隆便带着五千士兵杀出了城。
高悠正专心打量着水门,听到喊杀声传来,赵卓惊呼道:“殿下,反军冲咱们来了。”
高悠微微一笑,神色从容,仿佛早已料到一般道:“准备作战。”
话音刚落,他身边带有盾牌的侍卫迅速在前面布成防御盾墙,其余侍卫拿着火铳站在盾牌手后面,严阵以待。
郑严隆率兵冲来,见高悠他们竟然没有逃,心中大喜,以为高悠在劫难逃了。
然而,当他冲到近前时,只听“嘭、嘭”声连响,冲在前面的士兵瞬间惨叫倒下,血肉横飞。
郑严隆骑的战马也中弹两弹,前蹄突然扬起,将他掀下马来。
“殿下,快看,带头的将领落马了。”赵卓兴奋地喊道。
高悠淡然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芒,道:“逼过去,把那个带头的抓住。”
侍卫们立刻端着火铳逼了过去,第二组、第三组、第四组……
火铳声不断响起,郑严隆带来的士兵惨叫不断,很快就死了两百几十人,吓得后面的人直往后撤。
郑严隆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看到侍卫逼过来,也顾不得什么颜面,转身就跑。
然而,刚跑了没两步,就听后面“嘭”的一声,双腿立刻一颤,跟着扑倒在地,再想起来双腿已经用不上力。
“我受伤了,快回来救我!”郑严隆冲着逃跑的士兵喊道,声音非常恐惧,但已经没人听他的。
侍卫很快到了,其中三个用火铳对着他,其余的人继续追,直到快要接近城门,才停止转回去。
侍卫把郑严隆拖到高悠跟前,高悠看了他一眼,见其穿着将军服,便知非一般身份,冷声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职务?”
郑严隆装聋作哑,不敢回答。
高悠冷笑一声,眼中冷光闪过,道:“不说我立刻杀了你。”
赵卓随即抽刀做出要把他斩首的样子,郑严隆吓得魂飞魄散,忙道:“我说,我说,我是后洋关守将郑严隆。”
高悠呵呵笑了两声,笑声中带着一丝嘲讽道:“原来你就是郑严隆,没想到前天没抓到你,今天你倒主动送上门了。”
郑严隆脸一阵红一阵白,不知该如何回答,心中满是羞愤。
随后,高悠让侍卫把他扶到马上,又看了一眼水门和城墙,调转马头带着侍卫回去了。
郭起凌眼睁睁看着高悠把郑严隆带走,却毫无办法,气得在城墙上猛捶了一拳,咬牙切齿道:“从现在起,谁也不许再出城!”
“是,将军。”身后众人应道。
高悠带着郑严隆回到营地,林峰等人知道他抓到了俘虏,全都赶来了,站了满满一营地的人。
郑严隆被侍卫押在高悠面前,他身上的战袍已被鲜血染红,双腿还在微微颤抖。
高悠坐在他面前,目光如刀,冷冷地盯着他:“郑严隆,把你知道的情况说出来。”
郑严隆别看平时很傲气,但真面临死亡时却非常害怕,半点不敢隐瞒,一五一十把他知道的全都说了。
高悠沉吟一下,又问道:“你知道水门那里的情况吗?”
郑严隆轻轻摇了摇头,随即又道:“小人之前一直在后洋关镇守,对琉州的情况不太了解。
不过刚才听宋魁说,水门那里有尖铁枪、铁钉板等东西,就算没有栅栏都很难进去。”
高悠心中一沉,原本他还想从水门突破,但听郑严隆这么一说,便打消了念头,毕竟他不能拿士兵的命去试探。
高悠挥了挥手,对侍卫说道:“把他带下去好生看管。”
侍卫们将郑严隆押了下去,高悠轻轻叹了口气,心中为没有好的破城办法烦恼,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众将见状,也不敢打扰他,纷纷退出营帐,各自忙自己的事去。
晚上,吃过晚饭之后,高悠带着林峰等人在营地里散步,试图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他们沿着营地的营帐缓缓而行,月光洒在身上,微风拂面,带来一丝凉意。
走着走着,他们走到放粮食的地方,高悠看到堆放的一排排高低不同,形如梯子的粮袋,心中突然一动,一样东西在脑海中闪过。
他停下脚步,目光紧紧盯着那些粮袋,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殿下,您怎么了?”林峰见高悠突然停下,忙问道,语气中带着关切。
高悠回过神来,淡然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神秘道:“我想到了攻破琉州城的办法了。”
林峰等人闻言,眼中皆露出惊喜之色,纷纷围了上来:“殿下快说说,是什么办法?”
高悠却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转身快步回到自己的营帐。
“赵卓,准备纸笔墨。”一进营帐高悠就对赵卓道。
赵卓迅速把笔墨纸准备妥当,高悠坐下,拿起纸蘸了墨,在空白纸上开始作画。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一张完整的画画好了。
他拿起又仔细地看了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对身边的侍卫道:“去,把徐震山叫来。”
不多时,徐震山匆匆赶来,抱拳躬身道:“太子找卑职有什么事?”
高悠将图递给他,沉声道:“你立刻带两千人砍伐木头,按照这图上的样子赶做二十一个,务必在两天之内做好。”
徐震山接过图,仔细看了看,立刻明白了高悠所画之物的妙用,眼中闪过欣喜道:“殿下放心,两天之内,卑职一定做好。”
高悠轻轻点头,说道:“那就辛苦你了。”
徐震山把图纸折好腨进胸前的衣服里,向高悠行礼后,转身离去,心中全是对高悠的敬佩之意。
很快,徐震山带着两千人马离开营地,往后走了三十多里,找到了一片树木高大的树林,开始砍伐木头。
两千人同时开工,不到一个时辰就砍了三千根碗口粗的木头。
随后,他们把木头运回来,按照高悠图上的指示,开始精心制作,不敢有丝毫懈怠。
两天后,徐震山他们把东西做好了。
“殿下,东西已经做好了,请您去检查。”徐震山来见高悠,声音洪亮地向他报告。
高悠带着人去看了一下,完全是按照他图纸做的。
”结实吗?“
高悠问道,因为这东西很高,尤其士兵还要在上面踩踏,如果不结实,一旦塌下来会造成士兵伤亡。
徐震山信心十足道:“殿下放心,绝对结实,卑职敢用人头保证。”
高悠点了点头,说道:“有了这些超级梯子,明天咱们就可以拿下琉州。”
原来,高悠让徐震山做的是二十一个,类似飞机舷梯一样,高十八米的超级梯子,可以直接上到城墙封闭通道的顶上,从上面进攻。
高悠随后看向众将,语气坚定道:“传令下去,今天晚上好生休息,明天早上攻城。”
“是。”众将齐声应道,声音洪亮而整齐。
第二天早上,营地内一片忙碌。
士兵们吃过早饭,迅速集结,整装待发。
高悠站在中军帐前,目光扫过众人,随后沉声道:“卢鑫、万明,你们率领两万士兵攻打北城。
仲天远、费索龙,你们率领两万人攻打西城。
赵天山、钱如江、郭浩民、许山川、韩奉春,你们率领五万人,埋伏在南城二十里的地方,待琉州军败退之时,立刻将他们包围清剿,如有人愿意放下兵器投降,可饶其一命。
倘若顽固不化,一律处死。”
“遵命。”五人齐声应道。
随后,高悠又看向其他人道:“其余的人随我攻打东城。”
众将纷纷点头应道:“是。”
分派完任务之后,高悠让其他人先率兵离开后,他才率领军队向琉州城进军。
因为营地离琉州东门就两里,而且路途平坦,骑马几分钟就到了,这样刚好可以跟其他三支队伍的时间合上。
晨光中,高悠骑在黑旋风上,身影显得格外高大,仿佛一位战神,引领着士兵们走向胜利。
琉州城内,郭起凌正在府里用早饭,接到探子的回报后,心中一惊,早饭都顾不上吃,立刻带着手下将领刁怀、宋魁等人赶到了城墙上。
他站在箭楼前,通过窗户向外望去,只见远处的官道上,朝廷的军队正缓缓行进,但人数明显比上次少了许多。
“怎么这次他们来的人变少了?”郭起凌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刁怀站在他身边,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道:“他们应该知道奈何不了我们,所以只来了这点人。”
郭起凌微微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只怕其中有诡计,我们得小心。”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城外的高悠已经让队伍列好了阵形,但并未立刻进攻。
高悠骑在马上,黑旋风四蹄转转踏地,显得有点亢奋,或许它也为即将到来的战斗激动。
高悠盯着琉州城墙看了一下,又回头看了一下后面的士兵,见他们手持火铳和刀枪,整齐地站在阵前,目光也紧紧盯着前面,眼神充满了无畏和杀气,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们不进攻还等什么呢?”城墙上,郭起凌疑惑地问道,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安。
宋魁刚要说话,一个士兵匆匆跑上城楼,大声禀报道:“禀告将军,西门和北门外发现了朝廷军队。”
郭起凌脸色一变,心里这才明白高悠是要分兵攻城,立刻下令:“刁将军,你速去北城指挥。宋将军,你去西城指挥。务必要守住,不能让他们攻进来。”
“是。”
刁怀和宋魁齐声应道,转身带着人匆匆离去。
郭起凌站在城墙上,透过窗户望着远处的高悠,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因为高悠上次已经试过,他手里的东西对他们不起用,可是他还敢带着军队来攻打,肯定是暗中藏了未知的攻城手段,所以他心里很是忐忑。
清晨的阳光还未完全驱散夜的寒意,紧张的气氛已经在城墙上弥漫开来。
突然,远处西城和北城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炮声。
高悠知道西门和北门的军队已经就位,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暗道:“终于要开始了。”
“盾牌手掩护,火铳手推进到城墙下,瞄准城墙上的窗户射击,不许他们露头。”高悠的声音洪亮而有力,瞬间传遍整个阵列。
林峰立刻指挥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盾牌手高举盾牌,组成一道坚固的防线,火铳手紧随其后,一步步向城墙推进。
城墙上,郭起凌看到这一幕,知道攻城就要开始了,急忙大声喊道:“放箭射他们,不要让他们靠近。”
随后,士兵从窗户朝推进的禁军士兵射箭。
但见,箭雨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却都被盾牌手稳稳挡下。
盾牌手们稳如泰山,手中的盾牌仿佛铜墙铁壁,箭矢射在上面,只能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无法穿透。
“射击!”
林峰见盾牌手已经推进到合适位置,立刻下令。
火铳手们迅速点燃引线,把铳口对准窗户,只听“轰轰”几声巨响,火铳喷出一团团火光,子弹如暴雨般射向城墙上的窗户。
那些拿着弓箭的士兵没来得及闪开,瞬间被击中,惨叫声此起彼伏。
郭起凌看到这一幕,脸色大变,惊慌失措地喊道:“快,把窗页关上。”
士兵们手忙脚乱地关上窗户,瞬间整个城墙通道里变得昏暗起来。
高悠看到敌人把窗页关上,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他知道,该上真正的杀招了。
“去,把超级梯子推来。”高悠对徐震山说道。
为了不提前暴露作战手段,高悠把超级梯子留在了营地里。
徐震山听到命令后,迅速骑马带着士兵回到营地,用马车把七个超级梯子拖了过来。
好在超级梯子本身就有八个轮子,而且这一段的路也好走,所以马车拖起来并不费事,很快就拖到了。
城墙上,有士兵从了望孔看到了超级梯子,惊慌失措地对郭起凌道:“将军,他们拉了七个又高又大的东西来。”
郭起凌急忙推开士兵,亲自凑到了望孔前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七个超级梯子高大而坚固,仿佛一座座移动的山峰,正缓缓从士兵阵型中间经过,往前而来。
郭起凌的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原本踏实的心也开始变得慌张起来。
“把梯子推过去,靠在城墙上。”
高悠指着前面的城墙命令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果断,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推着超级梯子向城墙靠近。
城墙上的士兵看到这一幕,惊恐地对郭起凌大喊:“将军,他们推着那东西过来了。”
郭起凌自己也很着急,但他知道,现在不能乱了阵脚,否则后果更可怕。
他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地说道:“不用怕,咱们在里面,他们就算上来也奈何不了我们。”
很快,禁军士兵把超级梯子推到了城墙处,与城墙紧紧挨在一起,仿佛一座通往胜利的桥梁。
跟着,士兵用粗铁钉将梯子固定稳定,使其不会前后移动。
“拿着双头锄,顺着梯子上去,把上面的铁片块撬掉。”高悠再次大声下令。
早已准备好的士兵们听到命令,迅速行动起来。
他们将火铳和双头锄背在背上,如同平地上台阶一样,踩着超级梯子迅速上到梯子顶端。
梯子的顶端刚好与人字顶的边缘齐平,士兵们取下双头锄,开始撬铁片块。
他们每撬起一块铁片后,就会迅速在下面的木头上锄凿一个凹槽。
因为人字顶的斜坡极为陡峭,脚根本就踩不稳,所以需要在上面凿出可供脚踩稳的槽坑。
城墙内,郭起凌听到顶上传来的动静越来越大,他以为对方是想把顶锄破,从上面对付他们,心中愈发焦急,紧紧盯着头顶的方向,眼中闪烁着紧张的神色。
“弓箭准备,他们只要露头就放箭,绝不能让他们进来。”郭起凌语气严厉的说道。
士兵们紧紧握住弓箭,身体微微前倾,哪里有动静,箭就对准哪里,神经高度紧绷。
上面顶上到处都传来锄凿的声音,郭起凌以及那些士兵全都紧张得快要忘记呼吸,冷汗一个劲地往外冒。
然而,顶上的声音虽响,却始终没见真的把顶凿穿,而是这里响几声,随后便换到了其他地方。
郭起凌身在里面,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心里虽急,却又没有办法,只能是被动的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