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昭昭这一觉睡了许久,直到傍晚才醒来。
“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裴临宴一直守在床边,现在他站起身,眼里担忧。
浓密卷翘的眼睫颤了颤,慕昭昭睁开眼,眼前闯入一张布满担忧心疼的脸。
“哥哥……”她嗓音软绵绵的,有着病后的沙哑。
她撑着身子想要起身。
裴临宴赶紧伸着手扶她。
慕昭昭被扶着坐起,她靠着床头柜坐着,心口处还有些疼。
眉心微微拧着。
“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不舒服,我给你叫医生。”
裴临宴看见她皱眉就是紧张。
在把她送回房间,裴临宴就让人心脏科专家给她看诊。
她的情况不容乐观。
她的情况这一次开始病发了,以后就会发作的越来越频繁。
只有换心脏才能缓解她情况,但她身体情况却不容许轻易换心脏。
她的身体,最好是坚持到18岁再做手术对她身体是最好的。
不是不能提前做,只是提前做还是有风险。
若她的身体能坚持,他们还是想她最好满了18岁再换。
“哥哥,我难受。”
慕昭昭声音细细软软,她不由抓住了裴临宴的手,按在了心口处。
那里,好难受。
慕昭昭又不知道该怎么缓解。
病后的她性子极其软绵,她垂下眸,眼里有些迷惘。
“还难受吗?哥哥给你叫医生好不好?”
裴临宴着急。
她现在的身体马虎不得。
“哥哥,我是不是个累赘啊?”
触及他眼中深深的担忧,描摹着他疲惫的脸,慕昭昭缓慢眨了下眼睛,眼底微湿,她弯着腰,脑袋贴上他胸口。
嗓音沙哑。
“怎么会这么认为,你从不会是累赘,你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珍宝。”
裴临宴垂眸看着怀里的她,掌心贴了贴她脊背,将她揽入怀中。
“我其实……就应该死在17年前的,这样你们所有人都不会为我操心了,这样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
慕昭昭声线平静。
她死在17年前,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又或者她在前几次病发死了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了。
“昭昭,不要说这样的话。”
裴临宴听见她这样的话,眼底溢出心疼。
“不……不是的,没有我你们都不会这么累的……师父……也不会这么难受……”
慕昭昭轻轻摇头,不是的。
没有她,慕炤年会活得很轻松很轻松的。
但因为她的拖累,他还要拖着病躯给她操心。
“你知道我师父为什么情况会突然变差吗?”
慕昭昭声音很轻。
“为什么?”
裴临宴确实不知道。
但之前有专家给慕炤年做过身体评估,应该是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的。
可是他们上山回来之后,慕炤年的身体就突然恶化。
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若不然她也不会焦虑到生病。
慕炤年现在的身体情况实在是太差了。
“我师父是给我做药了,可以稳定我身体情况的药,每给我做一次,都是极其耗费心血的,他现在的身体完全支撑不了。
他之前身体好的时候给我做药都会极其亏损身体的。”
慕昭昭一字一句慢慢诉说。
慕昭昭不知道慕炤年用的什么法子给她做药,但是那药对她很有用。
吃过那药她身体情况就能快速稳住。
她这么多年都不知道。
慕炤年从来没有告诉过她。
只要慕炤年要瞒的事,她也从来知道不了。
裴临宴听着她静静地诉说,大掌轻揉了揉她发顶,“所以,我们要先保住自己的身体,不要生他的气。”
不可否认,慕炤年是真的真的很爱她。
为了她的事竭尽心力。
…………
咚咚咚——
门被人敲响。
两人看过去。
门被轻轻推开。
慕昭昭看见外面的人,她瞬间直起身,下意识翻身下床。
裴临宴探手扶着她。
待真正站到地上,她却不动了,固执的站在原地,生生止住要上前的步伐。
她心里还是很生气。
慕炤年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如纸。
看见慕昭昭,他指尖颤了颤。
“糖……糖……”
他哑着嗓子,眼底漫上小心翼翼。
慕昭昭沉默不答。
“生师父气了?”慕炤年唇畔压低。
慕昭昭别开眼,不愿意看他。
“身体、还有……哪不舒、服吗?师父给你看……看好不、好?”
一段话,慕炤年说的断断续续的。
林灏景推着轮椅,带着他往屋里进。
慕昭昭往后退了一步,眼眸冷而淡,眸底深处滋生着燥意,她低垂下眸,不愿同他说话。
“糖糖……”他喊,清润的眼底流露出伤色。
林灏景将他推到慕昭昭身前,朝裴临宴看了一眼。
两人离开了房间。
一时间房间只剩下他们师徒俩。
“糖糖、生师父气了吗?”
慕炤年仰头望她,因为虚弱,说话的声线微喘,他伸出白皙瘦削的手朝她探去。
慕昭昭盯着朝自己伸过来的手,她贴着腿侧的指尖动了动,却还是没有主动朝他靠去。
与她隔着有点距离,慕炤年支撑着手一点一点朝她挨去,只是……他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让他能够坐到轮椅上已经废了一身的力气了。
手伸到半空,控制不住地要往下跌。
下一秒,又被一双柔软的手捧住了。
他望去,唇角漾出浅淡又温柔的笑。
“原谅师父了?”他胸口起伏,嗓音却柔得不可思议。
“没有!”慕昭昭嗓音有些尖。
她才不会原谅他!
“那……抱抱师父好不好?”慕炤年眼眸柔软,指尖轻轻点点她手心。
慕昭昭不肯动。
抱他……她才不抱他。
只是,看着朝她倾过来的慕炤年,慕昭昭急了,赶紧弯下腰搂住了他。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身体情况什么样!”
慕昭昭抱住他瘦削的身躯,掌心下是硌人的骨头,眼眶不争气的又红了。
“知道,但师父不怕。”慕炤年靠着她,他笑意温柔。
“慕炤年!你是不是真要我恨你一辈子!”慕昭昭气急。
“没大没小,叫师父!”
慕炤年扯了扯她衣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