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卿在江老夫人的吼叫声中,翻箱倒柜。
不一会儿,“包袱”上的珍宝已堆成了小山。
“那是我的命啊!快来人!把这个不孝女,给我打出去!”
江老夫人疯了一般,把能摸到的东西都扔向江晚卿。
江晚卿躲避着,笑道,“祖母忘了?这位大哥可是晋王殿下的人,孙女劝您还是噤声的好。”
一听“晋王殿下”,老太太的气势立马损了一大半,摊在床上闭上了眼。
江晚卿将“包袱”打了个大大的结,“卫大哥辛苦,东西重了些。”
这姑娘笑起来实在太美,卫临避开视线,红着脸扛起了‘包袱’。
江晚卿走到江老夫人床前,推了推老太太的肩膀。
“祖母让一让,挡路了。”
江老夫人狠毒地瞪着江晚卿,“你又想做什么!”
“祖母拿去送人的,也该抵了银票给我吧。”
江晚卿说着抬脚上了床,跨过江老夫人,一把抱起床头的檀木匣子。
江老夫人大惊失色,伸手就去抢,“这不行,你拿什么我都不管,这个不能动!”
江晚卿闪身躲开,灵活地跳下了床,打开匣子翻找着。
果然,母亲的地契田契都在这。
“我只拿回属于我的,不会多拿你一分!”
待江晚卿离去,江老夫人抱着少了大半的匣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就是个强盗!之前都是装的!都是装的!”
江晚卿勾了抹笑,脚步轻快地回了前院。
厅里的气氛比江晚卿走时还沉重。
江怀凛和沈彻的脸色都不好,唯有萧祁搭着腿自在地饮着茶。
“表哥。”
“都办完了?”
江晚卿乖巧地点头。
沈彻颔首,“那就好,天也晚了,明日一早我来接你。”
江晚卿离开的这半个时辰里。
沈彻已和江怀凛‘谈’好,将她带回京都。
萧祁噙着笑,“闹成这样,她今晚能安睡?”
沈彻微皱起眉,“驿站人多眼杂,一女儿家着实不便。”
萧祁抬眸望着江晚卿忐忑的眼,“住我隔壁,无人敢扰她。”
沈彻还在考量着。
江晚卿急切地道,“表哥。”
今日不走,祖母得扒她一层皮。
“去收拾东西吧。”
江怀凛一心的火气无处发,只能怒瞪着江晚卿的背影。
*
当沈彻推开驿馆厢房的门,萧祁正坐在圈椅上等得不耐烦。
“淮之真是大忙人,表妹就在隔壁,有什么话要交代这么久。”
沈彻无奈道,“劳殿下久候。”
萧祁也不为难,正色道,“查得如何了?”
“明日我便带着证物北归,只是……”想起江晩卿,沈彻犯了难,路上定然危险重重,带着个弱女子……
沈彻看着萧祁有了法子,笑道,“殿下可否帮个忙?”
次日。
沈彻望着垂首而立的江晚卿,叹了口气。
“你不能与我一道,路上变数太多,我将你托付给晋王殿下,他会护你周全。”
江晚卿惊愕地抬眸,随后眼神坚定的点了点头,“一切听表哥安排。”
看着她温顺的眉眼,沈彻不放心地又说了一句,“万不要惹他。”
江晚卿凝视着沈彻离去的马车,想起他昨晚的交代。
纵使江家人来寻,她也断然不会再理,怎会回去!
*
得知江晚卿被接走,宋序策马匆匆赶到江府。
强压着怒意跨进花厅,“外祖母,表妹怎就走了,这一去,成婚岂不是遥遥无期。”
江老夫人心里的气还顶着,语气极不善,“世子和晋王殿下要接人,谁能拦得住?”
宋序喉结滚动,生生咽下冲到嘴边的怨怼。
他整了整腰间的玉带,又恢复成那个温润如玉的宋家公子,“是孙儿急躁了。”
*
江晚卿打算给定北侯府的长辈备些礼。
敲响了萧祁的门。
“何人?”
“殿下,是我,我想去街上,跟你说一声。”
片刻,门被打开。
萧祁俊逸的面上挂着笑,“进来吧。”
“我,我……”
只是想说一声就走,江晚卿在心里默默说完后半句。
刚跨进门槛,就听萧祁说道,“把门带上,我有话问你。”
江晚卿关上门,迟疑地挪动着步子。
萧祁撩了衣袍坐在窗边,“表妹坐。”
这表妹长得虽美却过于守礼,同她那迂腐的世子表哥一样。
江晚卿迎上萧祁的目光,墨色的眸底尽是打量。
不过几息,江晩卿就有些招架不住。
抿了抿唇瓣,问道,“殿下有何事要问?”
“昨日,听闻你母亲与我母后有旧?”
江晚卿轻轻点头。
“详细说说。”
萧祁就是因为这个原由才出手干预了江家的家事。
江晚卿又摇摇头,如实答道,“具体的我也不知晓,只是听母亲提过几次。”
萧祁被气笑了,多管闲事竟换回这么一句。
萧祁的指尖轻敲案几,垂着眼问道,“上街做什么?”
“买东西。”
萧祁稍眯起眼,唇畔的笑已消失。
这表妹真是有些气人的本事。
春日是一年中最舒适的季节,不冷不热,日头也温和。
今日赶集的人多,沿河出了不少小摊,又有一些茶水铺子,热闹非常。
马车在街角停下,无法再往前,只能靠两条腿走。
桑若提着裙角快步跟上,“姑娘,咱们要买些什么?”
江晩卿习惯性地轻抚腰间荷包,“先逛逛。”
“哎。”桑若和初一可是乐坏了,正说到了他们心坎上。
初一是沈彻留给她的护卫。
*
萧祁应约来到庆云楼。
指尖划过呈上的戏折,正看着。
珠帘脆响,一女子捧着白瓷盏,福身行礼,“小女明璃,特来侍奉殿下品茗。”
“殿下尝尝,这是用梅花上收的雪水沏的。”
萧祁看了一眼茶水。
“梅雪烹茶?”萧祁捻起一片浮在盏沿的粉色结晶。
“苗疆的良宵苦短,此乃剧毒。”
“这,这是合欢散,不是什么剧毒。”刘明璃慌乱摇头。
“下药还分哪种?”萧祁反手扣住女子手腕,“上一个在茶里动手脚的人,如今的坟头草该有你高了。”
“卫临。”
刘家家主这才现身,“殿下似有误会。”
萧祁指着案几上洒落的茶水,“不如,你来尝尝这雪水烹的茶,味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