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爻最后指着林悦画的那几条迂回路线,语气更加不屑。
“再看看你选的这些路,灾前就全是鸟不拉屎的戈壁荒漠。
现在这边啥情况,你了解吗?
绕来绕去,路程多了快三四倍,容易迷路不说,万一遇到沙暴,和没见过的变异兽群。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才真是死路一条!
等按你这路线磨蹭到目的地,黄花菜都凉了!任务还做不做了?!”
林悦被张爻这番连珠炮,夹杂着人身攻击的反驳,气得胸口发堵。
“你...”
她指着张爻,想反驳,却发现对方的话虽然糙,但并非全无道理。
在敌后,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反而因灯下黑和心理盲区,可能有一线生机。
而漫长的迂回路线,确实存在更多不可控的自然风险和延误的可能。
林悦深吸一口气,再次审视着地图上那条嚣张的直线。
以及张爻那副“老娘就要走直线”的滚刀肉模样,内心陷入了挣扎。
是坚持稳妥但耗时的迂回,还是冒险采用张爻这看似莽撞,实则暗藏险招的直线穿插?
车前盖上,地图被夜风吹得微微卷边,山谷裂缝中,只剩下风声和两人之间无声的激烈交锋。
就在这时,枭龙队的其他队员也围拢过来,加入了讨论。
名为多吉的小伙子,皮肤黝黑,带着草原特有的淳朴和坚毅,仔细看了看地图。
“林队,直线穿插确实能节省大量时间,和装备损耗。”
他伸手指着那条直线,丈量了一下那条线上的城镇点距离。
“而且,我们后续需要在相对稳定的区域,建立接应点。
她们深入敌营,也不知要多久才能成功。
咱一直待在荒郊野外傻等,也不是办法...”
多吉顿了顿,看了一眼身旁另一个身材敦实的队员托达,信心十足。
“至于和当地人交流的问题,更不用担心。
我和托达都是蒙族的,都会蒙语,和这边人日常交流没问题。
到时候需要沟通的事情,交给我们俩出面就行。”
张爻一听,立刻眉开眼笑,像是找到了知音,从兜里摸出两包没拆封的好烟,直接丢给多吉。
“唉~还是多吉兄弟有眼光!”
多吉利落地接住烟,咧嘴露出一口与肤色形成鲜明对比的白牙。
林悦看着这一幕,心里其实在张爻最初提出直线穿插方案时,就已经有所动摇。
只是碍于风险,和指挥官的职责,她不能轻易点头。
现在队里熟悉当地民风,并且负责侦察的多吉,也支持这个方案,她最后那点顾虑也消散了大半。
再看到张爻那副嘚瑟嘴脸,她只能无奈地苦笑着摇了摇头,最终拍板。
“行吧,那就先听你的,直线穿插。”
她拿起笔,在地图上那条嚣张的直线上,挑了一个标记点,画了个圈。
“那我们就先去这里——桑格托。
摸清情况,建立第一个临时落脚点,再决定后续行动。”
路线既定,车队再次上路。
这一次,为了尽快抵达桑格托,车队除了必要的短暂休整,几乎毫不停歇。
队员们轮流开车,在敌后荒野中,朝着目标方向一路疾驰。
张爻被剥夺了驾驶权,老老实实和白羽坐在后座。
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被夜色笼罩的荒凉景象,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困的直点头。
经过两天的颠簸,在距离桑格托镇大约还有二十公里的地方。
林悦果断下令车队离开主路,寻找了一处背风的土坡后方,彻底隐蔽起来。
车辆熄火,四周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荒野的风声呜咽。
林悦跳下车,目光扫过张爻、白羽,以及多吉,沉声下令。
“你们三个跟我一起,轻装简从,潜入桑格托镇摸一下情况。”
她又看向留守的副队长,和其他队员。
“其他人,由副队长指挥,托达协助,原地隐蔽待命,保持最高警戒。
通讯保持静默,定时开机联系。”
林悦和多吉迅速检查随身装备,只携带手枪、匕首、望远镜。
通讯器以及沉重的长枪短炮,则是一股脑的丢给张爻,让她收回空间。
张爻活动了一下手脚,眼神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兴奋光芒。
仿佛不是去执行危险的侦察任务,而是要去参加一场有趣的化装舞会。
她伸手甩出几套看起来有些年头,带着污渍的草原传统皮袍服。
“喏~换上吧,入乡随俗。”
林悦眼角不可控制地抽搐了几下,拿起粗糙臃肿的皮袍抖开,无语地看向张爻。
“北蒙这边虽然相对落后,但人家也是现代社会好吗?
不是每个人,都还穿着这种传统袍子满街跑的。”
张爻懒得搭理她的吐槽,已经将一件宽大的皮袍套在了作战服外面。
又拿起一顶颇有地方特色的羊皮帽,扣在头上,瞬间多了几分草原牧民的味道。
“叽叽歪歪...”
白羽则一如既往地冷静,也默默拿起一套皮袍往身上套,声音平淡却一针见血。
“林队,现在是末世。
物资匮乏,有的穿,能保暖就不错了,谁还会挑剔款式?”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林悦身上那套,沾了尘土,制式风格的作战服,唇角勾起一丝打趣的弧度。
“难不成,您打算穿着这身军装,大摇大摆地晃悠进敌人的地盘?
告诉他们‘嗨,我来侦察了’?”
林悦被这话噎得一口气没上来,她当然没那么傻,她只是想找些更普通,更不显眼的现代服装而已。
这厚重的皮袍,在她看来实在妨碍行动,跟人干架都不得劲儿。
多吉看着自家老大被怼得满头黑线,努力绷住想要上扬的唇角。
也拿起一套皮袍利落地穿上,还活动了一下胳膊腿,憨厚地笑道。
“林队,挺扛风的,夜里冷,穿着这个反而更不引人注意。”
少数服从多数,林悦最终也只能认命地换上了那套,让她浑身不自在的皮袍,戴上了那顶羊皮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