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柳如雪第一次站在那座破败的小楼前时,秀气的眉头不由得微微蹙起。
她跟在叶凡身后,看着眼前这座布满灰尘和蛛网,窗户玻璃碎了大半,院子里杂草长得比人都高的建筑,眼神里充满了困惑。
“这就是你说的,要送给我的礼物?”她转过头,看着丈夫。
叶凡的“华夏创世纪”已经成了全国瞩目的焦点,她作为中心的总建筑师,每天都在绘制着代表中国最顶尖科技水平的蓝图。
她以为叶凡说的“新项目”,至少也该是和研究所相关的事情。
可眼前这个地方,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被时代遗忘了的角落。
“对。”叶凡没有直接解释,而是牵起她的手,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走了进去。
一股浓重的霉味和尘土气息扑面而来,让柳如雪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两声。
一楼大堂里空空荡荡,地上堆积着厚厚的垃圾和落叶,墙皮大块大块地剥落,露出里面斑驳的青砖。
秦武跟在后面,看着这副景象,也不禁咧了咧嘴。
昨天光顾着看外部格局,没想到里面比想象中还要破烂。
“叶凡,这地方……能行吗?”秦武小声嘀咕。
叶凡没有理他,只是带着柳如雪,慢慢地走着,从一楼到二楼,从南面的窗户到北面的露台。
他的脚步很稳,眼神很亮,仿佛他看到的不是眼前的废墟,而是一幅已经成型的瑰丽画卷。
“雪儿,你看这里。”他指着二楼一扇朝南的雕花木窗,“这里的光线最好。我想把它改成一个雅间,窗外种上几竿翠竹。客人坐在这里,品着茶,一抬头,就能看到满眼的绿意和阳光。”
“还有那边,”他又指向一个角落,“那里可以砌一个壁炉,冬天的时候,生上火,整个屋子都暖洋洋的。旁边放上柔软的沙发,可以让人窝在里面看书,打盹儿。”
“一楼的大堂,我们把地上的青砖都撬起来,打磨干净,重新铺上。中间摆上一架古琴,墙上挂几幅水墨画。我们不要那些金碧辉煌的俗气东西,就要这种沉静下来的,能让人心安的古朴味道。”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
他的声音充满了感染力,柳如雪顺着他的描述,眼前那破败的景象,仿佛真的在一点点发生着变化。
那些蛛网和灰尘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窗明几净,是古色古香,是一种能让人瞬间忘却尘世烦恼的静谧和温暖。
她的心,被触动了。
她明白了,叶凡要做的不是一个简单的饭店。
他是在创造一个空间,一个能安放灵魂的,名为“静心斋”的梦。
“我希望,这里不只是一个吃饭的地方。”叶凡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妻子的眼睛,“我希望它能成为我们在北京的第一个家。以后,我们可以在三楼给自己留一个套间。你累了,可以随时上来休息。霜儿放学了,可以来这里做功课。等以后有了孩子,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下,正好可以给他扎个秋千。”
柳如雪的眼圈,微微红了。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了纸和笔,还有一卷皮尺。
她走到那扇雕花木窗前,仔细地量着尺寸,然后俯下身,就在一张还算干净的旧报纸上,开始飞快地勾勒起来。
她的神情无比专注,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已不存在,整个世界只剩下她手中的笔,和心中那座正在拔地而起的“静心斋”。
秦武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他看着柳如雪那双纤细的手,在纸上行云流水般地描绘着复杂的线条和结构,眼神里充满了震撼。
他一直觉得柳如雪是个温柔贤惠的弟妹,今天才发现,这位弟妹在她的领域里,同样是一位气场全开,光芒万丈的“大将军”。
他悄悄凑到叶凡身边,压低声音,满脸敬畏:“兄弟,你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吧?娶了这么个神仙媳妇。又漂亮又能干,这……这简直不讲道理。”
叶凡看着妻子专注的侧脸,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那笑容里是满满的骄傲和幸福。
柳如雪这一画,就画了整整一个下午。
当夕阳的余晖透过破碎的窗户洒进来,给她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时,她才直起身,将几张画满了草图的纸,递给了叶凡。
“初步的构想,你看一下。”
叶凡和秦武凑过去一看,两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是几张草图,但小楼的改造方案已经跃然纸上。
从整体布局到功能分区,从水电管线的走向到每一处细节的装饰风格,都考虑得清清楚楚,甚至连桌椅的样式,灯具的选择,都有了初步的设想。
整个设计,既保留了老建筑的古朴韵味,又巧妙地融入了现代的舒适和便利,简直巧夺天工。
“弟妹,你这脑子……是电脑吗?”秦武看着图纸,喃喃自语。
“太好了,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叶凡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他看着图纸,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就按这个来!我们马上动工!”
“等一下。”秦武忽然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他把叶凡拉到一边,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兄弟,设计是没问题,可这装修,得花不少钱吧?你看弟妹这图纸上,用的可都是好料子。还有后面的人工,买桌椅板凳,请厨子伙计……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咱们的钱,从哪儿来?”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研究所那笔钱,我可知道,那是克虏伯给的‘公款’,有吴建国那帮人盯着,一分一毫都动不得。动了,那就是挪用公款,罪过大了去了。”
这是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他们现在都是穷光蛋,叶凡虽然在江城赚了第一桶金,但那点钱,在北京城里想开这么一家高规格的饭店,无异于杯水车薪。
叶凡却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神秘。
“谁说我们要动研究所的钱了?”他看着秦武,缓缓说道,“我们的商业帝国,要有自己的造血能力。”
“那钱呢?”秦武追问。
叶凡没有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天色:“走,带你们去取钱。”
他带着满腹狐疑的秦武和柳如雪,回到了四合院。
然后,当着他们的面,走进了书房,从一个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信封。
他将信封里的东西倒在桌上。
那是一张从香港汇丰银行发来的电报,和一张薄薄的支票。
电报上的内容很简单,是菲奥娜发来的,汇报着一串串数字和代码。
秦武看不懂,但柳如雪却看懂了。那是黄金和外汇的交易记录。
而那张支票,上面的数字,更是让秦武瞬间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停滞了。
支票抬头是叶凡的名字,金额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拾万,美元。
“十……十万……美元?!”秦武的声音都在发颤,他伸出手,想去摸那张支票,又怕把它摸坏了,手指在半空中哆嗦着,“叶凡……你……你哪来这么多钱?你抢银行了?!”
在1978年,万元户都还是传说中的存在,十万美元,按照官方汇率,那就是将近十七万人民币!
这笔钱,足以在北京城里买下好几座四合院。
叶凡云淡风轻地解释道:“还记得在江城,我让你帮我换的那批金条吗?我让菲奥娜帮我带到香港,用它做本金,在国际市场上,玩了几个小小的杠杆游戏而已。”
他说的轻松,但秦武和柳如雪都听得心惊肉跳。
他们这才明白,叶凡的布局,远比他们看到的要深远得多。
在他们还纠结于研究所的编制和经费时,叶凡早已将触手,伸向了国际金融市场,悄无声息地为自己,为他们这个小家庭,积累下了第一笔真正意义上的,庞大而自由的资本。
秦武看着桌上那张薄薄的支票,再看看身边这个平静得仿佛只是拿出了一张粮票的兄弟,他忽然觉得,什么商业帝国,什么搅动风云,对叶凡来说,或许真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游戏”。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重重地吐出,心中的所有疑虑和担忧,都随着这口气烟消云散。他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干!”他拿起那张支票,在空中挥了挥,眼睛里重新燃起了熊熊的烈火,“有钱有图纸,还等什么!明天我就去找李麻子,让他把全北京城最好的工匠都给咱们找来!咱们的‘静心斋’,要开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