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陆辰陷入了沉思。昨晚的袭击，疑点重重。如果真是“乔”派来的人，那他们的行动目标可能有两个：一是警告并伤害他，二是夺取林松的笔记本。现在他们被抓，却统一口径为张富贵复仇，这更像是一种经过精心设计的切割。
“乔”的行事风格，比他想象的更加谨慎和狠辣。
他将笔记本上关于“泉”字符号、解放路117号的简图，以及那些可疑的日期和账户数字串，仔细地用相机拍了下来，加密后发给了王老指定的邮箱。做完这一切，他才松了一口气。这些线索，或许能成为市纪委撕开“泉山湖”项目黑幕的一把利刃。
接下来的几天，青河县表面上风平浪静。辰光服装厂的生产有条不紊，林诗韵负责的“青衿”品牌新品发布会的筹备工作也进入了最后阶段。网络上那些针对陆辰和辰光厂的黑帖，在陆辰一方发出措辞强硬的律师函，并表示已经报警追查后，也暂时收敛了不少。
但陆辰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猴子那边很快传来了消息。昨晚那三个袭击者，经过调查，确实是外地有案底的流窜犯，其中一人早年和张富贵在赌场里有过几面之缘，但关系远谈不上“朋友”。他们在看守所里也十分老实，没有异常举动。这让事情更加扑朔迷离。
而王老那边，也通过隐秘渠道给了陆辰一些反馈。市纪委根据陆辰提供的线索，对“泉山湖”项目的资金流向进行了初步核查，果然发现了一些重大疑点。几笔巨额资金的去向不明，与几个空壳公司的账户有牵连，而这些空壳公司的注册地址和法人代表，都隐隐指向了一些与周鸿途、钱秘书，甚至解放路117号有关联的人物。
陈副书记对此高度重视，已经秘密成立了专案组，准备对“泉山湖”项目展开深入调查。但他也提醒陆辰，对方势力盘根错节，调查必然会遇到极大阻力，让陆辰务必小心，不要暴露自己是线索提供者。
这天下午，陆辰正在办公室和赵卫龙商议下一批外贸订单的生产计划，钱秘书突然亲自登门拜访。
这让陆辰和赵卫龙都有些意外。自从张富贵倒台后，钱秘书一直很低调，几乎从不公开露面，更别说主动来辰光厂了。
“陆总，恭喜发财啊！”钱秘书一进门，脸上就堆满了笑容，仿佛之前与陆辰的种种不快都烟消云散了，“辰光厂现在可是我们青河县的明星企业，周市长都多次在会议上表扬你们呢！”
陆辰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钱秘书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钱秘书今天来，是有什么指示？”
“指示不敢当，指示不敢当。”钱秘书摆摆手，在沙发上坐下，接过赵卫龙递来的茶水，呷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地说：“陆总啊，是这样的。最近市里对‘泉山湖生态新城’项目非常重视，要求我们县里加快推进。这个项目里，规划了一片高档服装产业园，希望能引进一些有实力、有品牌影响力的服装企业入驻。周市长的意思呢，是想问问陆总有没有兴趣？辰光厂如果能入驻，对提升整个产业园的档次，那可是大有裨益啊！”
陆辰和赵卫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警惕。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泉山湖”项目现在正是市纪委秘密调查的重点，钱秘书在这个时候突然跑来邀请辰光厂入驻，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陆辰沉吟道：“感谢周市长和钱秘书对辰光厂的看重。泉山湖项目我们也有所耳闻，确实是个大手笔。不过，我们辰光厂目前的生产规模和资金实力都还比较有限，恐怕暂时还没有能力参与这么大的项目。”
钱秘书脸上的笑容不变：“陆总谦虚了。资金方面，县里可以提供优惠政策，甚至协调银行贷款。至于规模，产业园也是分期建设的嘛。主要是周市长觉得，陆总年轻有为，辰光厂的‘青衿’品牌也很有潜力，希望能给你们一个更好的发展平台。”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暗示：“当然了，陆总，泉山湖项目毕竟是市县两级都高度关注的大项目，参与的企业，也都需要经过严格的资质审核。有些企业啊，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但如果自身存在一些……嗯，不太规范的地方，比如税务问题啊，或者其他一些历史遗留问题，那恐怕就很难通过审核了。陆总，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陆辰心中一凛。钱秘书这话，软中带硬，明着是拉拢，暗地里却是在敲打和威胁！
他这是在暗示，如果陆辰不识抬举，他们随时可以从税务或其他方面找辰光厂的麻烦。看来，他们已经察觉到市纪委的调查，或者至少是感受到了压力，想通过拉拢甚至控制辰光厂，来增加自己的筹码，或者转移视线。
“钱秘书说的是。”陆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企业经营，规范守法是第一位的。我们辰光厂在这方面，一向是很注意的。”
“那就好，那就好。”钱秘书笑得更加意味深长，“陆总，机会难得啊。周市长可是很看好你的。这样吧，相关的招商资料我先留在这里，陆总可以仔细研究一下。过几天，县里会组织一个泉山湖项目的说明会，到时候还请陆总务必赏光出席。”
说完，钱秘书留下一个厚厚的文件夹，又寒暄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
送走钱秘书，赵卫龙立刻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辰哥，这姓钱的没安好心！什么服装产业园，我看就是想把我们拖下水！泉山湖项目现在肯定是个大坑，他们这是想找个垫背的，或者把我们也绑在他们的战车上！”
陆辰拿起那个文件夹，随手翻了翻，里面都是一些关于泉山湖服装产业园的规划图和招商政策，看起来确实很诱人。
“他们这是急了。”陆辰冷笑一声，“市纪委的调查，肯定让他们坐不住了。想用这种方式来试探我们，甚至控制我们。不过，这也给了我们一个机会。”
“机会？”赵卫龙有些不解。
“对，一个近距离观察他们，甚至从内部分化他们的机会。”陆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钱秘书不是邀请我们参加项目说明会吗？我们就去会会他们。看看这个‘泉山湖’，到底藏着多少妖魔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