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尘——!”
一声带着劫后余生巨大喜悦的呼唤打破了死寂。
周若瑶的身影如同冰蓝色的流光,瞬间掠过破碎的结界边缘,直扑洛逸尘。
冰蓝色的长发在疾风中飞扬,那张素来清冷的绝美容颜上,此刻是毫不掩饰的激动与自豪。
她冲到洛逸尘面前,伸出微凉却异常坚定的双手,紧紧地握住了洛逸尘持枪的手,仿佛要确认他的真实存在。
“你没事…太好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冰蓝色的眼眸中水光盈盈,倒映着洛逸尘的身影,再无他物。
洛逸尘感受到她掌心传来的微凉和那份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眼中的锐利锋芒瞬间化为温柔的暖流。
他反手紧握住她的手,低沉的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嗯,没事。”
然而,这份温情脉脉的画面,落在高台之上冰凤族众人眼中,却如同最刺眼的芒刺。
寒溟长老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周身散发的寒气让空气都发出“咔咔”的冻结。
他身后的几位长老,脸色同样难看至极,如同被人当众狠狠扇了几记耳光。
“凰天!”一位冰凤族长老厉喝一声,身影如电般射入场中,落在气息奄奄的凰天身旁。
他迅速探手按在凰天胸口,一股精纯的冰凤之力涌入探查。
仅仅数息,那位长老的脸色骤然剧变,猛地抬头看向寒溟长老,声音带着惊怒和难以置信的颤抖:“长老!凰天他…冰凤本源重创,星核濒临碎裂,周身经脉寸断!根基…根基已毁!若无族中圣物逆天改命,此生…恐难再进一步!”
轰——!
这句话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寒溟长老压抑到极致的怒火。
“洛!逸!尘!”
一声饱含暴怒与杀意的厉啸,如同极地风暴般席卷整个演武场。
寒溟长老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是在演武场上空。
恐怖的星皇境巅峰威压毫无保留地爆发!
天空仿佛瞬间暗了下来,无尽的冰寒意志凝聚,一只遮天蔽日的巨大冰凤爪印凭空凝聚,每一根爪趾都如同擎天冰柱,散发着冻结万物、撕裂灵魂的恐怖气息。
冰凤爪印带着灭世之威,悍然朝着洛逸尘当头抓下。
“小辈!竟敢下如此死手!给老夫纳命来!”
爪印未至,那足以冻毙星王境的恐怖寒气已然降临,洛逸尘脚下的地面瞬间化为齑粉,覆盖上厚厚的幽蓝玄冰。
洛逸尘刚刚平息的气血再次翻腾,握枪的手猛地攥紧,金蓝色的眼眸中爆发出不屈的寒芒,体内枯竭的星龙之力疯狂运转。
“寒溟!你放肆!”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雷霆般的暴喝炸响。
一道同样磅礴的星皇境威压轰然爆发,周辰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洛逸尘身前。
他须发戟张,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双手在胸前猛地一合。
一座散发着厚重如山岳气息的巍峨巨峰虚影瞬间在周辰身前凝聚成型,悍然迎向那抓落的冰凤巨爪!
轰——!!!!
震耳欲聋的恐怖巨响伴随着毁灭性的能量风暴轰然炸开。
冰屑与土石混合的能量乱流如同失控的海啸般向四面八方疯狂席卷,将本就残破的演武场再次犁了一遍。防护结界彻底破碎的残余光幕在这冲击下如同肥皂泡般彻底湮灭。
周辰闷哼一声,身形向后踉跄一步,脚下的星纹墨钢石寸寸龟裂,脸色微微发白,显然硬接寒溟长老含怒一击并不轻松。
寒溟长老的身影也被震得在空中微微一晃,那巨大的冰凤爪印轰然破碎,化作漫天冰晶消散。他悬浮在空中,眼神如同淬毒的寒冰利刃,死死盯着护在洛逸尘身前的周辰。
“周辰!你周家是要与我冰凤族彻底为敌吗?!”寒溟长老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充满了冰冷的威胁,冷声道:“此子心狠手辣,故意毁我族天骄根基,此仇不共戴天!你今日护他,便是与我冰凤族为敌!”
“故意毁根基?”洛逸尘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和绝对的坦荡。
他轻轻拨开挡在他身前的周若瑶,向前一步,与周辰并肩而立,目光毫不避让地迎向空中的寒溟长老。
“寒溟长老,晚辈敬您是前辈。但有些话,不得不说清。”
他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演武场,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方才一战,在场诸位前辈、同道,皆可作证!”
洛逸尘的目光扫过高台上脸色各异的众人,最后定格在寒溟长老身上,语气沉稳有力:“比试之初,是凰天率先动用杀招‘千羽葬灭’,招招夺命,晚辈被迫防御周旋。
“而后,又是他意图将晚辈彻底冰封湮灭,晚辈险死还生,才得以脱身。
“最后,更是他不顾贵族族规,强行燃烧精血本源,发动禁术。那禁术威力如何,长老您心知肚明,那是星皇境都需谨慎应对的杀招。晚辈若不全力反击,此刻躺在那里的,便是我洛逸尘了。”
他每说一句,声音便提高一分,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证:
“敢问长老,面对此等步步紧逼、招招致命的攻击,晚辈全力自保反击,何错之有?何来‘故意’一说?!”
“晚辈最后施展的攻击,本质是吞噬湮灭之力,本意是化解那致命一击。是凰天自身本源早已在强行催动禁术时濒临崩溃,加上被强行湮灭带来的反噬,才导致根基重创。此乃他强行施展远超自身负荷禁术的必然反噬!咎由自取!”
洛逸尘的声音如同洪钟,字字铿锵,带着一股凛然正气:“晚辈自问,从始至终,未曾主动施展过任何一招意在取其性命的杀招。一切反击,皆为自保!此间因果,在场诸位前辈皆可明鉴!”
“寒溟长老,您身为冰凤族长老,德高望重。晚辈无意冒犯,但您方才不问青红皂白,便欲取我性命,甚至迁怒周家,这……便是冰凤族处事之道吗?”
洛逸尘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铁锤,一下下敲在众人心头,也敲在寒溟长老紧绷的面皮上。
高台上,周家三位长老目光灼灼,充满了认同。
冰凤族随行的几位长老,有的脸色变幻,眼神闪烁,显然也觉得洛逸尘所言在理;有的则依旧阴沉,但气势明显弱了几分。
周辰更是挺直了腰背,看向洛逸尘的目光充满了赞许和欣慰。周若瑶紧紧握着洛逸尘的手,冰蓝色的眼眸中满是坚定和骄傲。
寒溟长老悬浮在空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胸膛剧烈起伏。
他死死盯着下方那个挺拔如松、据理力争的银发青年,一股巨大的憋屈和怒火在胸中翻腾。
他当然知道洛逸尘说的基本都是事实。凰天的杀心昭然若揭,最后动用禁术更是自寻死路。
洛逸尘的反击虽然霸道,但确实是被逼到绝境下的自保。
可知道是一回事,承认又是另一回事!
冰凤族最耀眼的天骄之一,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下位帝国出身的小子打得根基尽毁,颜面尽失!
这口气,如何咽得下?
然而,洛逸尘字字珠玑,占尽道理,若他此刻再强行出手,不仅坐实了以大欺小、蛮不讲理的名声,更可能真的引发冰凤族与周家,甚至与星辉城的全面冲突!
这绝非他此行的目的。
巨大的憋屈感几乎让他吐血。
他喉咙滚动了几下,最终只能将那股滔天的怒火和屈辱,硬生生地压回心底,脸色阴沉得几乎能刮下冰霜。
“……哼!”寒溟长老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冰冷的音节,算是勉强接受了洛逸尘的解释,不再纠缠下死手的问题。
他身形缓缓落下,落回高台,看也不看地上昏死的凰天,对着那位检查伤势的长老冷声道:“带上他,回族!”
立刻有两名冰凤族护卫上前,小心翼翼地抬起如同烂泥般的凰天。
寒溟长老的目光如同两道冰锥,再次射向紧紧依偎在洛逸尘身边的周若瑶。
“周若瑶!”
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居高临下的冰冷命令口吻,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道:“凰天之事暂且不论。但老夫此行还有另一个任务,便是奉族中长老团之命,带你回族!你已在外逗留太久,冰凤真灵需要回归圣地温养,圣女候选的职责也不容你再任性妄为,即刻收拾行装,随老夫返回极北冰原。”
轰——!
如同惊雷在周若瑶脑中炸开。
刚刚因洛逸尘胜利而升起的喜悦瞬间被巨大的恐慌和抗拒取代。
她娇躯猛地一颤,脸色瞬间煞白,下意识地更加用力地抓紧了洛逸尘的手,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回冰凤族?
意味着再次分离,意味着与逸尘天各一方,甚至可能……意味着被迫接受她不想要的命运安排。
洛逸尘的心也猛地沉了下去,他清晰感受到了周若瑶的恐惧和抗拒。他下意识地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
“长老……”周若瑶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但那份颤抖却无法掩饰。
“若瑶感念族中培育之恩。但……星辉城遭逢大劫,百废待兴,我父亲与族人皆在此处。恳请长老宽限些时日,容若瑶在此多陪伴家人一段时日。”
“宽限时日?”寒溟长老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讥讽和冰冷。
“周若瑶!你莫要得寸进尺!族中圣地才是你该待的地方!世俗亲情只会成为你攀登大道的阻碍!你体内流淌的冰凤真灵,不是你讨价还价的筹码!立刻跟我回去!”
最后一句,已是声色俱厉,带着星皇境巅峰的恐怖威压,狠狠压向周若瑶。
周若瑶脸色瞬间煞白,在这股威压下摇摇欲坠。
“我不回去!现在…我不想回去。”她重复道,声音微微发颤,却无比清晰。
“寒溟长老!”
周辰再次怒喝,挡在女儿身前,赤金色的星力如同燃烧的火焰,硬生生扛住那股威压。
“若瑶是我周辰的女儿,她有权利决定自己的去留!贵族圣地虽好,但强行掳人,与魔族何异?!”
“掳人?”寒溟长老怒极反笑,周身寒气翻涌,道:“周辰,你不要不知好歹,周若瑶的冰凤真灵源于我族,她的未来注定属于冰凤族,这是她的宿命!岂容你等凡俗家族置喙?今日,她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恐怖的星皇威压再次如同怒涛般涌向周若瑶。
洛逸尘眼神一厉,星陨龙枪横在身前,一股不屈的枪意勃然爆发,硬生生将那股威压顶住。他沉声道:“寒溟长老,若瑶她有自己的想法,你们冰凤族难道连这点自由都不给她吗?”
寒溟长老怒极反笑,指着洛逸尘,“自由?就是因为你,她才变得如此忤逆!周若瑶,老夫最后问你一遍,跟不跟我们走?!”
周若瑶看着寒溟长老那咄咄逼人的姿态,看着洛逸尘那充满了担忧和守护的眼神,一股巨大的悲愤和决绝在她心底爆发。
她猛地挣脱洛逸尘的手,向前踏出一步,直面那恐怖的星皇威压。
冰蓝色的长发无风自动,眉心的冰凤印记骤然亮起,散发出一种极其不稳定的刺目光芒。
一股狂暴而危险的冰寒气息,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轰然从她体内爆发出来。
“寒溟长老!”周若瑶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碰撞,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若你们今日定要强行带我走……”
她抬起右手,五指成爪,指尖萦绕着丝丝缕缕冰蓝色的本源寒气,缓缓按向自己的心口。
“那我周若瑶,现在便燃烧体内这冰凤真灵,散尽这一身血脉!将你们冰凤族赐予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还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