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岚深吸一口气,继续讲述这个略带忧伤的故事:
“后妈虽然尽力去照顾姐姐,但她毕竟有自己的生活和工作。她无法像亲生母亲那样,每天都陪伴在这个渴望母爱的姐姐身边。后妈必须回到杭州,回到那个她和爸爸倾注了一生心血的公司。”
沈月岚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思绪。苏悦灵则迫不及待地追问:“那后来呢?快接着讲啊。”
沈月岚的声音略微有些干涩,仿佛被岁月的沙尘所侵蚀,她缓缓说道:“后来,据后妈说,姐姐一直都怀揣着一个心愿,那就是能够重新与身边那些曾经要好的同学和伙伴们恢复以前的关系,像过去一样,每天都能快乐地学习、快乐地玩耍。然而,尽管姐姐心里对这些道理再清楚不过,但她却始终无法让自己真正地去付诸实践。”
沈月岚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她继续说道:“姐姐的脑海中几乎无时无刻不被爸爸、我和哥哥的身影所占据,这些身影如同幽灵一般,在她的思绪中徘徊不去。同时,后妈那充满母爱的形象也如同一束温暖的阳光,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头。”
不仅如此,沈月岚的声音越发低沉,“杭州那喧闹的街市景象、姐姐在电视上看到的城市画面,也都如同电影般在她的脑海中不断放映。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个纷繁复杂的世界,让姐姐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去学习。”
沈月岚轻轻叹了口气,“她的心思早已被这些杂念所扰乱,就像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无数石子,泛起层层涟漪,再也无法恢复平静。她完全没有心思再去和同学们、伙伴们一起快乐地玩耍,仿佛那个曾经活泼开朗的姐姐已经离她远去。更糟糕的是,每当姐姐沉浸在这些思绪中的时候,她就会不由自主地埋怨起爸爸来。这种埋怨并非是一时的冲动,而是在她心中积累已久的情绪。
姐姐常常会在心里暗暗抱怨:“爸爸,你为什么不让我留在你身边呢?为什么不让我和哥哥妹妹一起在大城市里上学呢?为什么要把我留在爷爷奶奶这里,留在这个破破烂烂的小地方呢?”这些问题像一根根细针,不断地刺痛着姐姐的心。
而爷爷奶奶虽然也注意到了姐姐的这些变化,但他们终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们年事已高,身体状况也大不如前,对于姐姐的这些困扰,他们实在是无能为力啊!他们所能做到的,就是尽自己全部所能,给孙宝贝孙女儿提供这个闭塞!他们所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将这个封闭小镇上所能提供的最好的美食和饮品,都奉献给他们的宝贝孙女。然而,他们却全然不知,这些并非姐姐内心真正渴望的东西。毕竟,他们的文化水平有限,与孙女之间又相隔两代,这代沟实在是太深、太深了!
苏悦灵无奈地叹息道:“唉,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啊。在我们年轻的时候,谁都会对大城市的生活心生向往。我和小语所在的那个偏远城市,虽说不上贫穷,但也绝对算不上繁华。我小时候曾经去过一次沈阳旅游,当时就对都市的繁华与便捷羡慕不已。小镇上虽然民风淳朴、生活安逸,但我和小语如今都毅然决然地选择来到苏州这座大城市,甚至都不愿回家。所以,我非常能够理解小岚当时的心情,更何况她那时还只是个孩子呢。”
我继续追问道:“那么,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沈月岚轻叹一声,继续说道:
“在那之后,姐姐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性格上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的学习成绩越来越不如从前了。
起初,姐姐的老师们对姐姐关怀备至,他们经常去姐姐家里家访,关切地询问我是否有困难需要他们施以援手。然而,已经变得性格倔强、不再乖巧的姐姐,只是默默地听着老师的话,始终一言不发。
即便老师走后,爷爷奶奶问起姐姐这些事情,姐姐也依旧沉默以对,最后让那两位拿姐姐毫无办法的老人,只能唉声叹气!”
沈月岚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
“其实,就算姐姐当时真实的内心想法和盘托出给爷爷奶奶,他们又能如何呢?爷爷奶奶对姐姐束手无策,但是他们依然在生活上无微不至地照料着姐姐,毕竟姐姐是他们的心头肉。可是老师对姐姐无计可施,就只好对我不闻不问了,毕竟他们并非姐姐的至亲。在姐姐变得孤僻之后,那些原先与姐姐玩得如胶似漆的同学们,也渐渐疏远了姐姐,倒是学校里一些不三不四的学生,犹如那嗅到腥味的苍蝇,常常找姐姐玩,姐姐便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我不禁叹息道:“真是太可惜了啊!”
沈月岚似乎并未受到我的影响,继续讲述着:“就在姐姐快要小学毕业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后妈突然接到了姐姐打来的电话。当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后妈满心欢喜,她像往常一样,用亲切而慈爱的语气询问着这个她深爱着的姐姐现在的情况。然而,就在后妈准备倾听姐姐的声音时,电话那头却突然传来了姐姐“哇——”的一声大哭。”
沈月岚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这突如其来的哭声让后妈惊愕不已,她的心瞬间揪紧了。她焦急地追问姐姐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姐姐只是一个劲儿地哭泣,根本无法说清楚原因。后妈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
过了几天,老板娘终于处理完了手头的事情,她心急如焚地赶到了丽水,那个群山环绕的闭塞小镇。在临行前的那个下午,后妈和爸爸就姐姐的事情进行了一次深入的长谈。这时,后妈才惊讶地发现,原来爸爸和姐姐已经有三个多月没有好好通过电话了。”